“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公孙匹夫欺人太甚!”
话语中水囊被摔在地上,乌延脸色铁青,明知道这水是先前就打上来的,口中还是觉得有一股骚味。
耳畔响着楼班“我的小黑!我要我的小黑……快救我的小黑啊……不,它没有被射死啊……”的哭嚎声,他扭头歇斯底里地大吼道:“让人都给我回来!将打来的水都……连同水囊水桶一起扔了!谁要是还敢私自喝河水,军法处置!”
有人闻言带队骑马出去,也有人策马到乌延身边喊道:“大人,不若让某家带人杀他们一阵!只要人多,便是手弩又如何……”
话语在乌延的瞪眼中慢慢弱了下来,但在对面黑山军的谩骂声中,更多的首领大帅上前请命,乌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命令一名手下去后方找几个女人来安慰楼班,又让一名与楼班相对亲近的老人前去安抚楼班,随后指了指一名年轻人,“阿罗槃,你过来。”
名叫阿罗槃的年轻人立刻拍马上前,跳下马便躬身抱拳道:“大人,蹋顿大人与我兄长都被困沮阳城中,此时我等尚未摸清公孙瓒与上谷太守尾敦的关系,若轻举妄动,只怕蹋顿大人性命不保。还请大人三思!”
乌延脸色一缓,跳下马拍了拍阿罗槃的肩膀,“某便知你定会为了寇娄敦着想,不会如那些人一般光知道逞凶斗勇。你们两兄弟平素跟在蹋顿身边耳闻目濡,今日可有计策?我思来想去,你应当是自从知道蹋顿与寇娄敦被困沮阳,就在想计策了。如今颁下不在,军心不稳,你只管道来,若立了功,我封你为率众侯。”
阿罗槃道谢一番,望望那些立了盾墙的黑山军,“某家实也未料到公孙瓒有如此精良的军备。不过,既然公孙瓒如此行迹,我等可以造桥绕河而上,亦或自沮阳城另一面绕道而行,反在上游以同样的事情激他。”
乌延眼前一亮,当即命手下心腹带领一千人去河岸对面伺机而动,又让人带三千人绕城去上游,打算双管齐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他下了命令,随后又望向阿罗槃,阿罗槃急忙又道:“此计攻心,却也未必真能影响到公孙瓒部曲。据某家打探,这几个月上谷也是诸多雨水,若有可能,倒不如截了河道,到时候水淹公孙瓒的军队,一鼓作气,还能将沮阳城也给淹了。”
“这……”乌延张了张嘴,眯眼望了望沮阳城墙,阿罗槃话锋一转道:“大人放心,某家会提出此计,便是想着先孤身去城内打探一番蹋顿大人与我家兄长是否健在,顺带着,也可探探公孙瓒与上谷太守的关系。待得打探清楚,再从长计议。”
“两军交阵,是不斩来使……可那是对尾敦而言,公孙瓒昔日杀我等派过去的使者又不是一回两回了,如今他派人在外寻衅,营门又似有骑兵候命,你若前往,只怕……”
“大人,某家万死不辞!若某家身死,还请大人再派人去城门下,某家不信我等一个一个过去,尾敦会不开城门。若当真如此,两人定然已经结盟无疑。”
“这等说法倒也有些草率……”乌延沉吟一番,见公孙瓒营地南面的炮车被推了进去,微微皱眉:“这样,你只管前去,到时我让人帮你掩杀一阵,顺便探探那些人到底有多少手弩……这事还是得自己来,总让王松出人出力,我等也丢了颜面。”
“大人,这样一来,只怕前去试探的诸位兄弟……”
“无妨,打仗哪有不死……哦,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不是还有些黄巾俘虏么,另外还有不少自黄巾军收获的衣着。对!我让人假扮黄巾,再带一些黄巾上前求饶,动动他们的军心,掩杀一阵。哈哈,妙计啊。”乌延有些得意,又拍了拍阿罗槃的肩膀,“嗯……你且宽心,只要救出蹋顿,儿郎们虽死无憾了。”
阿罗槃却皱了皱眉,突然又道:“大人,说到人手,某家斗胆,此次幽州困顿,我等不如分兵救出上谷乌桓部……若有可能,带人围了公孙瓒,趁势将他们一举歼灭,永绝后患!”
“哦?以往只知你阿罗槃勇武,未曾想今日才知道你也是个多智之人啊。呵呵,与颁下所想一样。我也不怕告诉你,此事颁下、苏仆延早有安排了。”乌延笑了笑,神色却也有些为难起来,“如此一来,我倒是不想让你去了……你且留在我身边,我派人前去城下打探一番。”
阿罗槃愣了愣,请命几次都被乌延驳回,只好退居一侧,眼睁睁地看着各由十人组成的两队人马打着投降的旗号分别朝着沮阳城的东面城墙与北面城墙过去。
及至下完命令,乌延这才亲自凑到马车边上安抚一阵楼班,楼班对他向来言听计从,这时也稳住了情绪,只是没多久,有些奶声奶气地道:“乌延叔父,我渴了。”
乌延让人拿此前备着的水囊过来,也在这时,就听见对面的喊声突然一变,“乌桓狗贼,你们想要激我们,是喝了吧?定然是喝了!苏仆延、乌延哪个老匹夫喝过了?爷爷们的燥矢可还可口?!”
乌延脸一黑,没想到身边楼班推开水囊指着一侧的河水道:“我不要喝这个,皮革的味道太浓了,我要喝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