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的人突然起身,韩忠吓得哆嗦一下,那人却急忙扶住他:“韩忠,你……”
“还是……咳咳……哈哈,还是你这老匹夫聪明啊,知道装死。”
师宜官的声音,韩忠望着夜色下对方模糊的轮廓,随后沉声笑了笑,“别问有关我的任何问题,老子不想知道也不想回答你。背我去见大哥。”
“你……”
“走!”
人被背起,又差点被晃了出去,韩忠胸口被磨来磨去,痛得厉害,“老匹夫你慢点。我告诉你啊……孙夏老七死了……你要不想被我害死,就稳一点。知道你老了,可也是最后一次了,慢点啊……疼疼疼……”
有人在耳畔呼喊,也有人凑过来大喊,叽叽喳喳一片,韩忠不耐烦地大吼道:“吵什么吵!老子没……咳咳,呸,老子活着呢!”
“韩……忠!”
有个人声还在颤声喊着。
“到了?”
感觉师宜官不动了,韩忠怔了怔,抬手没多少力气,他挪着脑袋用师宜官的衣服肩部擦了擦模糊的眼睛,等看清楚人,干笑道:“呃,大哥啊。”
“你……”
“别说话。先生呢?让我跟他说几句,你也得在……”
“先生!韩忠……”
“滚……呕!”
那道声音好像是先生,怎么在吐?
“老匹夫,背我过去。”
眼皮打架,韩忠索性靠在师宜官背上,闭上眼睛……不能睡啊,千万不能睡。
身体颠了几步就停下来,耳畔是自家大哥向张初、张机求救的话语。
“品济公,仲景兄!张某求你们!救救我家兄弟,救他!救……”
他睁开眼睛,看到自家大哥将头磕在地上通通作响,起来时额头一片血光,当即不耐烦道:“不是说好了要硬气?你身为渠帅,妇人之仁……咳。”
自家大哥显然不听劝,那边张初倒是过来了,围过来转了一圈,那脸色韩忠终于还是看到了,一脸释然地笑了笑,“品济公,你还是别说了……先生呢?我就说几句……嗯,能说几句说几句。”
顺着张初凝重的脸色看过去,他看到刘正正趴在地上呕吐着,那种声音和场面惹得他也有些反胃,本来还想避开师宜官,但小腹抽搐,还是吐了出来。
周身又是一阵呼喊,韩忠感觉呼吸顺畅了不少,耳畔的回音也轻了,浑身舒坦,师宜官的肩头倒是不算脏,都是血而已,也算与这个血流成河的场景相称……不过,这老匹夫这么懦弱,还是头一次沾了血不逃啊。
他想着,扭头换了个肩头靠着,怕自己再吐,垂头望着师宜官的襜褕线条,笑道:“先生,这几句话韩某听来舒坦不少……不止我大哥,还有我,还有我们很多人……都可以是你的人。”
“老子……呕,老子不称帝!老匹夫,你理我远点!再把那只血淋淋的断脚放我面前,我宰了你!”
“刘德然!那是我兄弟!他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真以为老子不敢杀你!”
自家大哥声嘶力竭地吼了起来,先生也在叫,“你兄弟是命!其他人呢!你看看!开心了?好日子这么来的!就因为你,我变成什么了!我早告诉你了……我恨不得杀了你!杀了你们所有人!”
“你来!老子外面一千多人!敢放你进来,就不怕你杀我!我死了不要紧!老子让你刘家永世不得安……”
“大哥,够了!”
韩忠喊了一声,缩了缩右腿,感受着晃动间没有五个脚趾的感觉,目光突然湿了,“先生……我也不想,可是没办法!大家都想过好日子。”
眼前突然出现一张狰狞的脸,火光中目光也是一片湿润,开口的时候,还有唾沫星子喷到自己脸上,“那为什么是我!我拿你们当朋友,你们这么对我?好日子?大家一起争取啊……你们这样……”
那张脸有些悲恸,四处转了转,颤声道:“朝廷来人,被你们杀了……你们这样不是在逼我恨你们吗?为什么不投降?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如果被朝廷招安,会死吗?哪里来的这么多屁事啊!”
“人不死……心也会死啊!”
韩忠被戳了痛处,又感觉到胸口的疼痛了,有些慌张地战栗起来,也哽咽道:“招安了有什么用?有人帮那些兄弟们吗?十几万啊,先生!我已经说过了……他们吃什么?朝廷有人管吗?没人管啊!如果我们也放弃他们去求一场富贵,他们有多少人要饿死!我们有办法?”
眼泪出来了,情绪涌上来,脑子又开始昏昏沉沉,他尽量加快语速,“就因为你看得起我们,就因为我们想让那些兄弟都过上好日子,乃至让整个天下都过上好日子,所以才选你……其实也不是只有你,我们看好的人还有很多……包括张仲景。但你不一样,你从头到尾都不一样!”
“哪里有什么不一样!我跟你们才接触几天?”
“那几句话就够了!大贤良师的用意被你看破了……”
韩忠瞥了眼一旁投降的几个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