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头一看,原本还透着一点天光的窗帘,此刻却如同乌云蔽日般,被阴沉不安的黑色遮住,风里还有一股“沙沙”的声响,像是沙尘暴来临。
这氛围实在过于妖异,韩运暗自嘀咕,国师该不会是什么妖怪吧,当年他做皇帝时就听见有传闻说国师乃是妖师,是妖怪所变,来吸九五之尊的精气的。
所以他的父皇和兄长,才会死得那么快。
韩运又叫了一声:“爱卿?”
“臣在。”
听见声音,韩运安心了许多,同时一股哀叹的心酸涌上来。今天一整个白天,他都在想国师,总算有人可以说话了。
“我好想你,”韩运忙招手,“来,你快过来,快坐。”
房子小得可怜,沙发也小,属于比较宽敞的单人懒人沙发,韩运虽然觉得寒酸,但坐上去倒是很舒服,一会儿工夫就困了。
韩运看不见,只能感觉到自己屁股下面那张小小的懒人沙发,突然挤上来一个人。
韩运不得已挪动了下,给他让位置,两人挤在一起,韩运立刻感觉不对劲了。
国师是不是……
是不是没穿衣服啊……韩运感觉自己被他的体温烫到了。
他坐立难安:“爱卿,你还是坐我的床吧。”
伏渊察觉到他如同兔子般的反应,声音带着笑意:“无碍。”
韩运:……
怎么会无碍!很有碍的!!
虽说曾在马车上让国师给抱过,还……碰过,但以当时的情况,都是被迫的,韩运差不多都忘了这回事,他当做没发生一般。
他一直很信任国师,自己十二岁登基,伏渊就是他的老师,也像是一位父亲,还像个朋友。
马车那件事后,后来伏渊倒是一直都恪守君臣之别,不过有时候两人在御书房秉烛夜谈,商议国事,韩运经常说不了多久就犯困,歪着脑袋就睡了。
醒来都在床上。
侍女说:“是伏大人抱皇上回来的。”
韩运忍不住再次往旁边挪了一挪,可是无处可挪,算了算了,他不得不站起来,准备走到床边去坐下,他才不跟人挤沙发!
可他一起身,就被不明物体给绊了下,韩运登时大感不妙,果不其然,他摔在了一具结实肉体上。
韩运窘迫极了,立刻想爬起来,可是伏渊的手臂却牢牢地圈住他,韩运被他抱在怀里,根本动不了,差点气哭:“你快放开朕!”
一气之下,皇帝的自称又回来了。
伏渊不为所动,在他头顶轻轻揉了揉:“陛下受苦了。”
韩运一听,整个人都没动了。从小到大,他从没吃过这样的苦头,除了幼时去宗庙祭祖,要赶七日的行程,在马车上连着颠簸七天,整个人都废掉。
哪怕如此,他依旧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什么都不必操心,一切都有人替他打点。
那时的生活,似乎就算是天塌了,都有无数人前仆后继地替他撑着摇摇欲坠的苍穹。
自打一杯毒酒下肚,醒来便是此处,现代生活多有便利之处,也更有意思,叫喜爱新鲜的他眼花缭乱。
但韩运还是想家,他喜欢做皇帝。
说到底,他驾崩的时候不过十七岁,还是个半大孩子。
韩运多日的委屈一口气爆发了。
他扑在伏渊怀里,压抑地哭了出来,但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不敢放声,只是一边抽噎一边抓着伏渊低声倾诉:“我死后醒来就在这里了,一个人好孤单,看着别人吃东西自己什么也不能吃好难过……”
这说的是他还没有身体的时候,当鬼凄惨,凄惨到哪怕上了人身,这人身上背负这么多苦难,他也不想死,不想继续漫无目的地飘荡。
“我什么都不会,房子车子一无所有……”跟可爱的女孩子去酒店都没有车送人家回家。他把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抱怨了一通,吃的不好住的也不好,什么都不好,洗衣打扫做家务,全都在为难他。
韩运眼泪啪嗒啪嗒地掉,或许因为周围黑,他不顾形象,哭得很难看。
伏渊夜能视物,手指轻轻替他擦了擦眼泪花:“陛下,臣有钱。”
韩运也抹了把眼泪,抽了抽鼻子道:“玄著,死人的钱在这里花不出去的,人家都收人民币、支付宝,不收冥币的。”
“不是冥币,”伏渊也没解释,“你要什么?我给你买。”
“这里有法律的,不能偷不能抢,否则会被抓进派出所的,听说那比衙门都可怕。”
“先搬家吧,这里太小了。”
韩运又说:“首都买房子好贵,我要努力赚钱赚好久好久……”他脸上露出一丝迷茫,脸颊在国师胸膛上滚了滚,磨掉眼泪,叹气,“可能要赚到下辈子去了。”
这像是给他判了无期徒刑,曾经无忧无虑的人生彻底改变了。
但他心里,觉得自己混的虽然差,可也比国师强那么一丢丢,伏渊只能像个夜行生物般匍匐在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