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里克抬起头来,窗台之外漆黑的夜就像一片的迷雾,银色的月华在灯光与雾气里折射,一切的景象仿佛有种虚幻朦胧的不真实感—— 吵吵闹闹的声音犹在耳边。 在他瘦骨嶙峋、皮包骨头的胸膛之下,心脏的跳动正在加速。 他并不知道,因为这个夜晚的决定,他将会踏上人生的另外一条道路。 …… 森林中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扇动了翅膀,不久之后,顺着无处不在流淌的风息、大海之中不为人知的洋流,彼岸一场磅礴的风暴开始肆虐—— 小小的蝴蝶绝不至于拥有改变天地的伟力。不过,在这样一个真实的世界,有些事情就如连成长排的多米诺骨牌一般,一点轻微的影响,最终造成了巨大的改变。 历史的前进有着一套自身推演的逻辑。 在原本的伊路森世界中,确实存在格罗斯这么一个出身山民的盗匪头子,但是,如果按照正常的轨迹而言,这个盗匪头子绝不可能东游西逛,几经辗转来到诺戈的首府卡尔萨斯。 事实上,早在格罗斯决定来到这座北地的城市后,有些事情冥冥之中就已注定了改变。 因为前世的游戏记忆,格罗斯想起了红月之年与迪尔亡灵的“野心之乱”,出于提升战力的考虑,他帮助了商人伊格纳缇伍兹,从龙眼兄弟会的手中救出了少女伊芙。 而又因为这件事情,他遇上了领主家的西德尼少爷,不得已将这一任务的交付推迟到夜晚,适逢其会,萨曼莎公主一行来到了卡尔萨斯,“巴勃罗血刺”的赏金猎人发动了蓄谋许久的刺杀—— 格罗斯先是痛快宰掉了“黑暗小丑”唐迪,后来,他又在城内的音乐剧院后来遇上了“老佣兵”康格里夫。 在原本的历史线上,“巴勃罗血刺”的赏金猎人虽然刺杀行动失败,但是康格里夫一行最后还是安然无恙的离开了卡尔萨斯—— 格罗斯拔剑的那一刹那,康格里夫的命运从此滑入了悲惨的深渊。 剑与剑的撞击,引来了卡尔萨斯的两位狮鹫骑士达达尼尔与派恩。 之后,康格里夫的逃亡,与德里克的意外相遇—— 这位老人死在了“旅者之家”外头的街道。 曾经的军团斥候、现在的酒馆侍者,德里克由此获得“巴勃罗血刺”的流派传承—— 可惜,这个世界死去的不仅是一个刺客,还是一位疼爱自己孙女的老人。当这个夜晚过去,远在拉齐斯的布玛,从这一刻多出了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女孩。 所谓叵测命运的恶意,大概如此。 那个叫做“妮妮”的小女孩还不知道这些事情。 德里克的手中抓着那张发黄的老旧羊皮纸卷,只是这个时候,他的褐色瞳仁呈现一种涣散无神的状态—— 脑子的思绪随着信纸里的内容,很快飘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布玛。 在人生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德里克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北地的诺戈,但他现在却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或许说是,重要的决定。 放下羊皮纸卷,他的目光在钱袋中的雷尔稍一停留,又盯住了那张信纸。 虽然老人并没有向他提出过任何的要求,可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做一些什么。 …… 城主府内,露水在花圃的灰白石砖上凝结,闪耀着星星点点的月光。玛格丽特扭过头来,看到了那位正在轻喊着她的名字的年轻贵族—— “玛格丽特小姐。” 这位年轻贵族彬彬有礼地行礼道,他微微躬身,右手的手掌贴在胸腔的一侧,小指正好落在最下方的一根肋骨—— 根据人体的生理结构,体表的这一位置距离心脏最近,在贵族的礼仪中代表着诚恳、真挚的交流请求。 无论从举止、话语或仪度来说,他的表现都是无可挑剔—— 就算是最苛刻的礼仪官也难以从他的表现挑出半点的毛病来,在向年轻女士搭讪这件事情上,完全可以说是教科书一般的典范。 “你是?” 这位贵族千金睁大了眼睛,刚刚亲眼见到两头狮鹫在湛蓝的夜幕中越飞越高,此时她的心中正处于一种极大的好奇和兴奋—— 虽说因为早前见过昔日的同窗,讨厌的竞争者,拉迪娅·克莱恩小姐,导致心情存着些许的不快,但是少女的性子就像夏日里的天气,总是很容易的就发生变化。 这场酒会,她未尝不是怀着一些结交年轻俊杰的打算。 两人的话题从这位青年贵族一段极富幽默感的自我介绍开始—— 在他们这一身份层次,不切实际的吹嘘反而沦为了一种掉价的伎俩。卡尔萨斯地区的贵族相互之间交往密切,几乎每一个人的底细,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所以,某些事情上坦诚相待更为的适宜。 泡妞从来都是一门富有技术含量的活计。 一旁的韦恩望着长廊护栏之前的这一幕,脸上不由有些微微惊讶,他握住了身边的一只柔荑—— 这是他的年轻妻子伸过来的手臂,两人心有灵犀对视了一眼,又齐齐继续望向了玛格丽特。 这是? 短短三言两语,就勾搭得一片火热啊! 玛格丽特掩嘴轻笑—— 这位年轻贵族的名字叫做埃德加·克罗夫特,在卡尔萨斯城内,向来以风流倜傥而为人所知,对于这些贵族少女的心思,他有着极为丰富老到的经验。 就算这位小姐身为法师,可她终归还是一个正常的女人—— 埃德加·克罗夫特的嘴角不由勾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当然,他对于玛格丽特小姐的追求并无半分的虚情假意。 进展远比想象的顺利。 正在这时,走出酒会大厅的贵族们听到了动静—— 骑士开道的马车穿过花园中光秃秃的林荫道路,在这栋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