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并没有真的在村子里待上十一天。
仅仅在第五天的时候, 陈峰一行人就找了过来。
当时马车失控,有几个反应快的护卫, 一直骑马追在后面,还没追上, 就亲眼看见他们从山崖间滚了下去。一听到这个消息, 朝雨当场就晕倒了。好在队伍中有陈峰在, 他走南闯北, 见过许多大场面。他立刻带着心腹,想办法绕路下山, 然后惊喜地发现崖下有一条大河。虽然情景仍然凶险,但至少没有在崖下找到尸身, 还有生还的可能。他们顺着河流沿路找村庄打听,竟然真的找到了容瑾他们。见容瑾病的起不来,又派人连夜骑马去城里备了一个马车。
容瑾给收留他们的乡亲留下了报酬, 郑重道谢后, 登上了马车。
容瑾靠在马车车窗边:“其他人呢?”
陈峰这次是半点也不敢松懈, 他骑马走在容瑾的马车边,闻言心领神会道:“我将其他人留在了城中的客栈里。护卫中有卖身契的人,总比没有的多。我让他们互相戒备着。”
马不可能好端端地突然自己发狂。
容瑾身边的大部分护卫,都是在容家长大的,卖身契留在容家。先不说忠心不忠心, 要是容瑾出了事, 他们也讨不了好。在陈峰看来, 自然是那些雇来的护卫更有嫌疑。陈峰将他不熟悉的人都留了下来, 只带了自己的心腹出来找。
容瑾意味不明地笑笑:“那匹马呢?”
陈峰:“摔下悬崖了。”
容瑾放下了车帘:“从容家带来的人开始查。尤其是那些,和三叔比较亲近,有些渊源的。”
陈峰一直跟在顾如琢身边,他并不知道容瑾之前和容三叔起过冲突,闻言:“三,三爷?三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去找如琢之前,在海凤港停了一段时间,在三叔掌管的账目中查出了一点问题。”
但是,当时因为戴师兄要躲程缨,他走的太匆忙,没有查完。如今看来,那笔账的问题恐怕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地多。否则,容三爷是容怀松的亲弟弟,就算贪了些钱,容瑾一个晚辈能怎么着他?就算告到容怀松那里,最多也不过是训斥和家法。何至于杀人灭口?
容三爷不知道戴师兄的事,他见容瑾走的着急匆忙,肯定以为容瑾是察觉到了什么。
顾如琢安静地听到这里,主动请命:“我去为姑,不,阿瑾查这件事吧。”
容瑾回头看了顾如琢一眼,心中有点不忿。
同样是掉崖跳水,他病的这么半死不活,如今说话都虚的很;顾如琢只休息了几天,就又变得生龙活虎了。果然同人不同命啊。
容瑾将自己之前做好的决定告诉顾如琢:“你少掺和闲事。到了盖安府后,我们分开走。我回淮南城,和父亲说这件事;你上京考你的试去。”
顾如琢一愣:“不是说三年后再考吗?”
容瑾:“你之前是担心我的安危,眼下我也安全了,你当然要去考。如今不用我们自己赶路,你坐家里的船,很快就能到京都,不会误了会试。”
“可是,我不想离开阿瑾啊。”顾如琢眼中带着一点低低的失落,“想到又要和你分开,我都不想去考会试了。”
容瑾唇边掠过一丝笑,然后抬起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别说傻话。男儿志在天下,你赖在我身边,能有什么出息。何况,你学那么多年圣贤书,不就是为了那一天吗?”
“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一展所长,报效社稷,方不负多年苦学。”
顾如琢突然怔了一下。他其实一直对容瑾是男子,还是女子,没什么实质性的感触。反正,在他心里,都还是那个人啊,是看着冷淡,但其实处处为他想的那个人;是会耐心教导他,做错事又会怒其不争地骂他的那个人;是会在他假装醉酒后,给他盖上被子的那个人啊。
但是这一刻,他突然想起来,容瑾也曾苦读过经义诗书,刻苦程度远胜于一般学子。他记得,在他第一次去见戴珣安之前,容瑾给过他一匣自己的文章,里面字字珠玑;他记得容瑾的书房里,放着好几口大箱子,里面装满了容瑾练过的大字,写过的课业。
阿瑾他,是不是也想过蟾宫折桂,一展所长呢?
顾如琢温声道:“这次重逢,倒不见阿瑾读经义了。”
容瑾将手中的那卷游记合上,轻描淡写道:“我学那些,也没什么用。学他做什么?”
其实真相是,离开了戴珣安和容怀松的监督,他实在想偷懒,根本不想读书。为什么就算穿越了,还要像中学生一样每天背书做作业写作文啊。
但他总不好告诉顾如琢,其实我就是想偷懒。他们毕竟刚刚进入恋爱关系,直接这么说,也太幻灭了。
好在顾如琢也没再提这个,他拉了一下容瑾的衣袖,带着一点抱怨的口吻:“阿瑾之前明明说陪我去的啊。”
这点确实是容瑾理亏,他答应了陪顾如琢去考会试,但他觉得容三爷这件事背后的隐情很重要,他实在放心不下,想赶着回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