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萍心烦。 出了院子,习惯性就往少有人烟的小路跑去,想找清净的地方呆一会。 小路拐角口有两棵生长了百年之久的老槐树树冠交缠在一块生长,密密麻麻的叶子遮挡了夕阳余晖,狭窄的一条通道昏暗阴森。 阵阵阴凉的微风从尽头吹了过来,罩在头顶的那片灰蓝天空涂满了一大片一大片色调惨淡的晚霞。 安小萍泄愤一般重重踹开脚边拳头大小的丑陋石头。 想到家里发生的种种不痛快的事情—— 安小萍又猛地抬起眼睑,眼睛幽幽的盯着树荫底下那条光线昏暗像是充满无限危险的漫长小路。 恨到了极限—— 安小萍眼底闪过犹豫,她突然很想尝试这样一桩很刺激、能挑战胆量的事情,来证明她并不差劲。有些怕黑的她,鼓足了勇气迈开腿,朝着诡异静谧的小道走了进去。 越往深处,光线愈加昏暗。 四周有几处很久以前不知道哪个朝代留下来的古宅院废墟。这一带住了人的地方,又离这儿有一小段距离,显得这儿很偏僻。 平常白天就没有什么人经过,傍晚以后经过这里的人就更少了。除非一些胆大赶着回家的人会走这条捷径。 安小萍心紧张的怦怦乱跳。 可今日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很害怕,又鬼使神差的一门心思想往小路最黑暗的地方一直走下去,想寻一种刺激感。 她心里一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条阴暗的小路,这样昏暗阴森的场景,她好像在梦境里见过。 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突然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快的几乎未曾察觉。 可她眼下就像猪油蒙了心,一门心思就想要走到最黑暗的树荫底下,然后再从那处最黑暗的树荫底下,直直往前走一段可能更阴森的偏僻小路。 安小萍也不记得要走多久,才能从偏僻小路走到最近的一户人家。 踏踏踏,她的脚步声在狭窄的小道中回响,可又不像是只有她一个人—— 安小萍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念头,总感觉后面不远处应该有个人跟着她,那种炽热的被关注着的感觉,让她从脚底板一直凉到了心尖。 狭窄小路尽头又一阵阴凉的微风吹了过来。 初秋的时节,这一处地方还不太能看到萧条的景象。挨着小巷子的一堵土墙角落一丛杂草,里面传出了不知名的虫鸣声。也在这时候,身后那阵若隐若现的脚步声又跟着响了一声。 安小萍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所有争强好胜的念头也瞬间烟消云散。 突然后悔起来,后悔干这么冒险的事情。 她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有人悄悄跟着,安小萍不敢回过头,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硬着头皮,加快了脚程。 后面有一阵时间,脚步声像是消失了。 安小萍长长舒了一口气,再往前走两步,就该进入两棵参天大树交缠在一块光线最为昏暗的地方了。她有点忐忑不安,害怕会在那里发生恐怖的事情。 可周围没有路了。往后退,她又更加害怕。 小道的尽头随着天色愈来愈昏暗下来了。 哒哒哒~ 一颗石子似得东西在地上翻滚的清脆声音,由远处骨碌碌滚到了安小萍脚边,她穿着方头布鞋的脚一下子僵在原地,微微侧过头。 心脏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了。 因为看到了隔壁村那个传闻中因为精神有点问题,一直讨不到老婆的老光棍刘老汉。 “啊!” 安小萍吓得叫了出来,倒退了好几步,有片刻傻眼似得瞪着那边矮瘦身影,昏暗光线下像是猫头鹰一般犀利的眼睛,让她看了很不舒服。 “小姑娘,你谁家的孩子?干嘛一个人走这条路?” 刘老汉神态平常,语气温和,迈开步子一步步朝安小萍所在走了过来。 风大了起来,打得头顶两棵交缠在一块的大树扑簌簌的响着,落了几片叶子在空中打旋,落到了几座荒废已久的古宅废墟另一端。 小道狭窄,四面八方都是屋子挨着屋子建起来,空了一条十几步宽的道路。逼仄的压迫感,让安小萍喘不过气,脑子里却越来越恨那个小狐狸精。 为什么! 为什么就不能是那个小狐狸精碰到这个老光棍! 安小萍攥紧拳头,怒瞪着对面那个长得很丑的老光棍。 安小萍心怦怦跳着,尖着嗓子大吼道。 “关你屁事啊!” 刘老汉愣怔了一下,扯起嘴角笑了笑。 “是不是没人要的小姑娘啊?” “我家就在这附近,不用你操心。你要上哪去,就赶紧给我走开!我才没工夫跟你废话!” “脾气好大啊。” 刘老汉扯着唇,呵呵的笑了几声,眼底的光芒越来越亮,就像是一匹饿坏了的老狼,盯着皮酥肉嫩的小羊羔。 他扬了扬手里拿着的手电筒,一束耀眼的光芒就晃动了起来,将安小萍从脚照到了头,又在她一张清秀的脸庞打着圈儿照了一会儿,才又重新慢慢地往下移动那束光芒。 安小萍上个学期无意中听见刘大虎跟他同桌安明辉压低了声音笑谈金瓶梅里的耍流氓片段,因为前后桌关系她也听得很清楚…… 她眼眶泛红,感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这都是那个安小暖害的!都是她害的!为什么就不能是那个安小暖受这种侮辱! “你……” 安小萍瞪着眼睛,话还没有说出口,突然就看到了刘老汉将手电筒又重新照到了她面上。 手电筒并不算很亮,却让安小萍惊觉到了天色越来越暗了,她所在的角落被手电筒照射来的那束光芒,投射出一抹歪斜的影子。 初显的月牙那团朦胧月光更不可能绕不过这层层叠叠的树冠叶片,安小萍因为视线暗了下来,整颗心卡在了吼间,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