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歌声不像是伊莎贝拉,或杰西卡那种甜美圆润的歌声,也不像米亚那么高亢而富于磁性,是略带稚嫩生涩的声音,甚至连艾玛都能听出,对方对歌词和曲调的掌握不如合唱团其他同学熟稔,顶多算是比自己强那么一点点儿而已。 艾玛的眼光扫过第一排每一个人脸上,再看向第二排,却始终没有发现目标。 这歌声实在是微弱幼细到几乎可以无视的程度,却丝丝缕缕,绵绵不断地一直与她的声音相伴相随。直到唱完最后一个音符,艾玛仍不明白,自己这回有幸遇到的这位神助攻到底是谁。 米勒博士听着艾玛的独唱,开始还是一脸怒意,听着听着,脸色渐渐缓和,听到结尾处,他的眼睛眯起来,凝视着艾玛一张一合的厚厚嘴唇若有所思。 艾玛顺利唱完独唱,心里一阵得意,正要归队。 米勒博士伸出手示意她先等一会儿,他说:“蒂娜,你现在不要唱,让艾玛单独唱。” 艾玛一愣,原来刚才的那个声音竟然是一直与自己势同水火的室友发出来的,她转过头在合唱团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中间寻找文瑾,发现她小小的身影竟然躲在第二排的一个角落,此刻,正红着脸低下头,默默咬着嘴唇。 听米勒博士说还要让她自己再唱,艾玛心里一阵抓狂:这么难唱的歌,这么大段大段文邹邹的词,我一个人唱怎么可能记得住啊? “随便唱。”米勒博士仿佛是看出了艾玛的心思。 “什么?”艾玛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疑问。 “我是说,你随便唱几句你喜欢的歌。”米勒博士用眼神鼓励着艾玛。 合唱团的同学都撇了撇嘴,谁不知道艾玛这个人一天到晚戴着个耳机,随时随地听音乐,她会的都是些流行歌曲,和她们演唱的这种高雅的古典音乐根本就不搭边。 艾玛却如蒙大赦,开始了她的独唱秀,她演唱的是充满非洲丛林感觉的原生态音乐,歌词听不出是什么语种,只能听出里面间或夹杂着有趣的动物拟声,同学们都哑然失笑,艾玛却唱得十分投入,脚下的靴子还有规律地打着节拍。 没有抒情,没有渐进,她的歌声陡然而起,雄浑的气息,裹挟着强势的声音破空而出,在回响效果极好的排练厅中颇有些余音绕梁的感觉。 她的高音处并不尖锐,中音部分更是像丝绒般华美,她身体也随着歌声的旋律左摇右晃,脸上一副陶醉神情。 节奏感很强的旋律,时而如惊涛拍岸,在排练大厅中回荡往复,时而像鹰击长空般恣肆旷达,带着金属的质感与光泽激荡着同学们的耳鼓,饱含着穿透灵魂的力量。 渐渐地,穿得中规中矩的合唱团团员们,脚下也开始跟随着艾玛的歌声打起了节拍,几乎就要和着节奏同她一起摇摆起来。 多么不同凡响的感觉! 饶是听过无数美妙嗓音的米勒博士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觉得艾玛独特的嗓声有种与生俱来的魔性,醇厚圆润,浑然天成,经过了初步的训练之后,更加富于音乐性,却并没有磨灭掉本真的原生态感觉。 此刻,米勒博士此刻怒意全消,他兴奋地说了声:“艾玛,你的声音让我有种在错觉,仿佛在潮湿的丛林中行走,忽然被绊倒,看到眼前有一大颗色泽浓艳,晶莹剔透的祖母绿宝石。” 看到艾玛一脸茫然的样子,他说:“你现在可以归队了,下午请来我办公室,我要和你单独谈谈!” 艾玛不解其意,仍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即没有道歉,连句感谢的话也没说,便梗着脖子归了队。 尽管排练中间有这样一个插曲,却并没有影响到文瑾的心情,今天对她来说,是一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日子,作为州里最著名的高中合唱团一员,她要代表学校出去演出了。 这可不是在学校的礼拜堂,而是走出校园站在全州数一数二的大教堂里演出,会有更多的人来听到她们唱歌。整个早上她都笑得合不拢嘴,心里的小激动溢于言表。 排练过后,大家换好衣服陆陆续续走上了校车,只有文瑾落在了后面,她一个人手忙脚乱地在洗手间摆弄了半天这些襟袍和绶带,磨蹭半天才用手提着外袍的下摆,从艺术中心跑了出来。 “快上车,蒂娜!”伊莎贝拉焦急地催促着她。 文瑾一蹦一跳地跨上校车,走到羽悠身旁的空座位上坐了下来。 黄色的校车载着合唱团同学们,绕过中央草坪,绕过体育馆,一路欢声笑语绝尘而去。 10月的阳光从车窗玻璃照进来,这是一个晴好的秋日。 身旁羽悠蜷起的膝头上放了一本kindle电子书,她正在埋头,阳光下,她的侧颜清丽雅致。 文瑾也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书的扉页上打着图书馆的印章,是米尔顿的。 羽悠的眼睛从kindle上抬起来,阳光下,她转过脸眯着眼睛看文瑾,文瑾也笑眯眯地望着羽悠,两人谁都没说说,继续低下头,津津有味地读起书来。 到了教堂,合唱团的同学们在他们专用的准备区坐好,神父奉经证道的洪亮声音,像往常一样苍凉却充满感染力,从教堂最前面的圣坛,一直传达到教堂的中后部他们落座的位置。 文瑾感到莫名紧张,她听说,去年有个新生,第一次上台演出的时候,还没开始唱就紧张地晕倒了,她心想:我的神经倒还不至于那么脆弱吧。尽管如此,手心也早已被汗湿了。 羽悠从书包里拿出一小瓶纯净水递给文瑾,她说了声谢谢,咧开嘴冲羽悠笑。 羽悠用手指了指她的嘴唇,说:“嘴唇都裂了,快喝吧。” 喝完水,文瑾觉得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