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睨静坐片刻,心中却纷纷扰扰,脑中有无数逃跑的计划闪过,最终都在一身脏污粘腻中化为不欲其乱。
她拿起典芝放在床沿边的几件衣服,展开一看,是几件男子制式的麻布衣裳,干干净净的,有九成新,这——。
这是典芝的衣服么?
“......”也罢,又不是没穿过男装,她挑出一件全新的里衬,纤细柔嫩的手指伸向腰带。
一墙之隔的屋子里两扇窗户紧闭着,阳光从棱窗照进来,被筛成细碎的白霜,明亮的光线隔作鸿沟,朝西的那面墙隐匿在黑暗中,典芝就背对着这飘忽的光束,站在摆满药罐的木架边,他微微弯着腰从洞中向内窥看。
只见那边的姜睨拉开里衣的腰带,衣决松散,衣襟还被细绳系在一起,她低头拉住带子,上头的衣襟一下子散开。
典芝屏住呼吸。
然而此时,姜睨那一头滑腻的青丝从肩旁滑落下来,瞬间在衣襟分开时遮住了胸前的春光,徒留下平坦的肚皮上,一片白润的肌肤在墨黑的发间忽隐忽现。
姜睨抬手就要拨开墨发,典芝猛然握住自己的衣襟,身子往前更进一步紧紧地贴在药架上,那边的姜睨却侧过身向牙床里挪去,窗幔遮住了那片白,典芝只看见从布帘帷幔里半露出凝脂柱蜡般的臂膀。
他瞳孔微微放大,上齿开阖,咬住淡粉的唇,典芝酒窝深陷,心中叹息一声,真好——。
姜睨解开里衣,突然看见牙床里侧的棉絮下露出一个白森森的物事,什么东西?她向内挪了一步将那东西抽出来。
“......”果然,这村子和掳走她的人有关系,起码这个典芝逃不了嫌疑。
她举起面具里外翻看了一番,这个面具上画满了朱红祥云图案,摸起来像是陶土烧筑而成,但是这个重量,未免轻了些。
她脱下里衣换上了那件麻布衣裳,四下逡巡一圈,这个典芝看样子家底还颇为殷实,她正想着,典芝就端着一碗面走进来。
“霓妹妹。”他对着姜睨温柔一笑,“昨天到现在你还没进食,我想着你突然吃米饭,胃脘肯定要不舒服,我煮了面,软烂的很。”
说着他端着满满一碗飘着油花的面条几步走到姜睨的床边,“吃些吧。”
他眼神希翼,一双漆黑的眼柔和地快滴出水来,好似姜睨拒绝这碗面,那双眼就要淌下黯然的眼泪似的。
姜睨感激地接过碗,道了好几声谢,姜睨还是第一次吃这种宽面,面上卧着颗水浦蛋,葱花混着酱色的汤汁,她抬头笑着说:“典芝这面煮的和馆子里似的。”
“哪里~”典芝以袖掩口,眼中露出笑意。
姜睨用过饭,又喝了药,在典芝的注视下再次躺到了床上,直到日落西山,才觉体重节痛感渐渐褪去,她听见外间有孩童嬉闹的声音,于是下床穿上软屐,开门出去。
刚打开门,嗖地一声,一个小童从她面前呼啸而过,翘头履踏在石块居多的土地上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啪啪声,那个小童跑到她对面的一间矮房的窗户边喊道:“二娃,大爹和别的人都去后山了,你快出来呀!”
姜睨定睛细看,那是个扎着双鬏垂着小辫的女娃娃,没一会那间房子里走出一个男孩,他们二人凑在一起耳语了几句。
姜睨心中一动便向他们走去,两个孩童正说着悄悄话,突然注意到远处一个穿青色麻布衣裳的人向这边走来。
“呀!你不是说都去后山了么?”男孩拔高声音质问道。
“不,不,你看他住在典芝叔叔的房间里,他肯定就是庚使大人带回来的那个人,不算村里的。”女孩拉住男孩的胳膊,“他头发好长啊!”
“是啊!他怎么不束发?”
“他朝我们走过来了!”女孩一跳,拉着男孩就跑。
姜睨看着两个不到腰间的孩童甩开脚丫子就往远处的一条小溪跑去,“哎——小娃娃——”她赶忙喊道。
男孩边跑边回头说:“小玉,他叫我们呢。”
“不理他!大爹让我们不要理他,他可是得罪了尊者的坏人!”
男孩磕巴地回道:“好——好吧。”
姜睨看两个孩子拉着手也不理她,于是追着他们的足迹向浅溪对岸走去。
虽然两个好动的童龇不过半人高,然而姜睨如今大病一场追的还是吃力,越过河溪后就是一片树林。
姜睨进了树林,她跟了一段路,见似乎没有会来捉她的人,便想走斜道逃走,正要离开此地时,突然听见远处又再次传来窃窃私语声,这林中本就幽静,二人声音虽小但是后方躲在树干后的姜睨却听得一清二楚。
“小玉,典芝叔叔真的要跟着庚使去总坛么?”男孩声音细弱。
“那是当然,叔叔那么厉害,尊者赏识他。”
“可——可——”男孩踟蹰,“那不就没人给我阿爹看病了么?”
“阿爹他病的那么重,只有典芝叔叔能救他了。”说着男孩竟露出哽咽的声音。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