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施顶着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和九条蓬松的大尾巴从房间里出来时候, 张不二正拿一串糖葫芦逗那小狐狸, 期望从对方嘴里捞出点有用的信息来。
话没问出来, 糖葫芦倒全进了那小狐狸的嘴, 一粒糖渣子都不剩。
戚施见了,二话不说, 提起小狐狸的尾巴倒挂在树上。
“何时招了,何时放他下来。”
小狐狸刚刚还被好吃好喝伺候着, 转眼间就变了一副待遇, 张口就骂:“该死的半妖, 狐族叛徒!小爷我迟早要你好看!”
张不二同情的看一眼那小狐狸,追了上去:“师叔, 让他招什么?”
戚施弹一下他脑门儿:“自然是不显真身的法子,以及他如何知道我身份的。”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人, 但人怎么可能长出狐狸耳朵?如果他是狐狸,那这小狐狸又是怎么知道的?单看他昨晚时候的眼神, 绝非对他身份一无所知。
张不二琢磨下, 疑道:“师叔, 难不成您不知道怎么把尾巴收起来?”
昨天见他师叔露出狐狸尾巴后, 还以为他是隐藏身份的妖。但妖怪会连怎么收尾巴都不知道吗?
不说还好,一说戚施就来气。他冷笑一声, “我看你和那小妖玩的挺投机的,你若问不出来, 饭便不要吃了。”
张不二当即垮了脸:“师叔, 不是我不想问。可我问了半天, 那小家伙一点儿不肯招啊?我又不能真的打他骂他,传出去我欺负小孩儿,多难听啊。”
这回戚施还没回话,院子里倒吊着的小狐狸便抢声道:“你那只眼睛看到我是小孩儿了?我两百一十七岁,够当你祖爷爷的祖爷爷了!就你嘴里头师叔师叔叫得半妖,也得叫我一声爷爷!”
原本碍于迟槿不打算动粗的戚施听了,正要出手,便听身后传来一声冷笑。转身便瞧见他师兄倚在门口,冷冷看着倒挂的小狐狸。
“妖族天生灵力加身,然你修炼了二百多年却连尚未筑基的不二都打不过,非但不觉羞愧,反倒倚老卖老。莫非狐族都像你这般厚脸皮吗?”
说到‘厚脸皮’时候,不经意朝戚施那里瞥了一眼,意味不言自明。
那小狐狸听了,一时气血上脑,张口要回,忽觉戚施身上传来一道骇人视线,仿佛只要他在说一个字,就立即会被对方身首异处。声音便好像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了。于是乎,方才还在树上晃来晃去的小狐狸像中了定身术一样,当即不敢动弹了。
戚施看目的达到,便顾不上那小狐狸了,身后九条大尾巴摇来晃去,好像看到主人后恨不得立刻扑身上去的小奶狗。
他这副模样直叫张不二看不下去,不由转了头,看向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师父。他跟了师父五年,第一次见他师父打嘴仗,一时间啧啧称奇。
不光张不二,戚施也奇,但更多的是欢喜。他那旁人面前素来端着架子的师兄,正为了他和一只小狐狸杠!他自动忽略了‘厚脸皮’三个字,不自觉中,大尾巴晃得更加厉害。
张不二悄咪咪瞥了一眼,就差捂脸了,心说他这师叔长出尾巴后,怎么看着突然间孩子气了?
迟槿也注意到了戚施的尾巴。或说,他最先注意到的,就是戚施的尾巴,在心中告诫自己说——在徒弟面前,要给十七留些面子,不可上去撸尾巴。
但那几条尾巴偏偏打了高光一样,哪怕移开眼睛,依旧能够进入他视野。心痒难耐时候,戚施走近前来,把一条尾巴塞到了他手里。
迟槿想也不想,便握住了那只尾巴。
唔,果然是好尾巴。
戚施一面开心一面失落。方才他分明注意到了,他这个师兄放着他那张脸不看,眼珠子一直隐秘的随着他身后的尾巴飘荡。在继晨起之后,再一次真真切切上演了一回不要蓝颜要尾巴的故事。
但看迟槿瞬间恢复神采的双眼,戚施想也不想,又塞了条尾巴过去。
迟槿满意的眯起双眼,忍住把两条尾巴捧在怀里的冲动,将张不二唤进屋内。开口前,先施了一个隔音阵。
坐下后,腿上放了两三条大尾巴。迟槿有一搭没一搭的撸毛,道:“我与你师叔有要事处理,意图往妖界走一趟。”
这是他与戚施商议后决定的。其实很早就发觉不对劲儿了。戚施拿着他娘亲画像要沧月看时,沧月二话不说便出手的举动便足够可疑。
若那女子只是染墨随意变出张脸扮演的,为何沧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他和那女子什么关系?若戚施有狐族血脉,染墨一个魔修又是如何得知那女人相貌的?方才那小狐狸说的半妖又是如何?难道戚施生母是狐妖?而那小狐狸又是从谁口中得知的这消息?
一连串疑问下来,迟槿已经脑补了许多可能。好比痴情狐妖恋上人间富商,隐瞒身份下嫁与人,却落得个被抛弃的悲惨下场,一怒之下殃及戚施,于寒冬大雪之日将其弃之门外。
……于寒冬大雪之日将其弃之门外……迟槿倏地握拳。戚施尾巴就在他掌心,被他一握,当即转头看他。迟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