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不二是被一阵香气勾起来的, 眼未睁开,鼻子便禁不住耸了耸。被吸进鼻孔的香味刺激到了, 他猛地坐起来,道:“好吃的!”
竟连换了住处都没注意,下了床后,一路气势汹汹的就要去找吃的。可才推开门,就被院子里的诡异气氛给震住了。
他师父和另外一人沉默站在院子里,一旁炉火上的汤汁咕噜噜冒着泡——正是唤醒他的香气的来源。
他师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一个人,从来没进过厨房。那汤汁十有八九不是他烧得,而是院子里另外那个人。
院子里那个人张不二也知道。
自从两年前时候,这人通过他往师父那里送去一碗看上去就叫人口水直流的生息鱼后,隔上三个月便会出现送些东西。多是些酒水吃食,没什么贵重东西。
起初, 师父每回都是面无表情的接过去,而后在收到东西的第二日立刻搬家。莫约一年之后, 那人再送来东西时候, 师父虽还是面无表情的接过来, 但却不会再搬家了。而自那之后, 对方出现的时间间隔便从三个月减少到了两个月, 又从两个月减少到了一个月。
他曾好奇问过对方,问他和他师父什么关系?怎么送个东西都不敢亲自出面,非要他这个徒弟代劳?
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总觉得这两人身上有点儿猫腻儿。
要说师父喜欢这人, 头一年时候不可能收到他东西就搬家。
要说师父不喜欢这人, 不可能连问都不问他就把东西接了过去。
然而,面对他的疑问,对方却只是摇摇头,“若哪日你师父肯见我了,哪日我再告诉你。”
直到现在张不二还记得,他当时想也没想脱口就问道:“万一师父永远都不肯见你呢?”
等张不二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时候,已经晚了,毕竟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正想着要不要道歉,对方却再一次摇了摇头,回他三个字:“不可能。”
张不二便又问:“为什么不可能?”
对方却叹道:“因为你师父他太心软了。”说完,也不知自言自语还是说与他听,“其实我知道,即便他永远不肯见我,我也是活该的。”
那之后,张不二闲下来时候就忍不住想,这两个人见面时候会是什么场景,他是该躲起来还是该躲起来?
可谁知道这一天来的这么突然,他呼呼大睡时候,师父和这个人便已经见面了。早知如此,他就不该那么馋嘴,安心睡他的觉才是。
可人都出来了,再说什么都晚了。
张不二只好尴尬笑道,“师父,我,我去给您买栗子去。”
说完要往外跑,却在半途被迟槿提住了后衣领子。
“此处方圆百里之内无一城镇,你去什么地方买栗子去?”
说着,迟槿便把张不二提溜到火旁,又拿来戚施片好的鱼肉放在他面前,对他道:“快吃饭吧。”期间连一个眼神都不曾分给戚施。
戚施眼神微暗,却仍是扯出一抹笑来,“你们师徒自用膳吧,我……”
剩下四个‘先行离开’未说出口,便见迟槿从储物袋中掏出三双碗筷。一副给张不二,一副留给自己,最后一副则放在了张不二对面的空位上。
戚施当即消音,那副强撑出来的笑容瞬间消失,目光也由黯淡转变为呆滞。他盯着面前那副干干净的碗筷许久,才猛地看向迟槿。想开口叫他一声‘师兄’,想问这一副碗筷是否是要他用的?若是,那他吃完饭后是否可以继续留下来?
但他什么都没问,也没有立刻坐下,而是拿起剩下几条鱼削片。动作极其迅速,三两下便将剩下的鱼全部片了个干净,分装在三个盘子里。
迟槿也什么都没说,再次走到溪边,从储物袋里掏出些青菜,用溪水洗净、摘好,才重新回了院子里。
张不二眼观鼻鼻观心,低头看脚丫,假装自己是个木头人。
他虽然不懂他师父和那家伙的关系,但院子里的气氛却着实粘滞得很。除了他开门时候两人在无声对视外,到现在为止无一人开口说话。师父和那人各干各的,一次眼神交流都没有的。
可惜他这个木头人是做不成了,因为左手边师父给了他一个呈了蔬菜的盘子,右手边那个他至今不知道名字的人给了他一盘鱼肉。
张不二:“……”
他左手收菜右手收鱼片,却连头都不敢抬。虽然这顿饭是他有生以来吃过的味道最好的一顿饭,但同时也是他到目前为止吃过的最食不知味的一顿饭。味道什么的竟被他放在其次,只想赶快吃完赶快跑路。
鱼肉本身熟的很快,又被戚施切得很薄,放在锅里一烫就可以捞出来。张不二遂将盘里鱼肉全部倒进了锅里,筷子搅拌两下全部捞了出来。调料也没蘸,两三口将菜肉全部塞到嘴巴里咽下去,便拍拍屁股站起来,“师父,我吃饱了,回去睡觉去了!”
迟槿这边才刚刚烫了几片菜叶子,闻言抬头看他,目光淡淡的,“你早晨时候开始便睡,睡到了晚上,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