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而已。但这话若是说出来,迟槿定会叫他不要在意。于是戚施将这话烂在肚里,道:“若只是记了些拔除魔气的方法,该不会叫师兄露出方才的表情,莫非是玉简之中还有迟前辈留给师兄的话么”
迟槿点头。
戚施坐正身子,“迟前辈说了些什么?可……”他停顿许久,才涩声道,“可是叫师兄回去?”
迟槿摇头,“我爹说……青梅酒着实难喝,下回莫要如此。”
戚施喃喃:“下……回?” 说着,抬头向高处望去。
院落周围俱是高耸的树干,这样从地底往高处望,只能看到一小方天幕。但他视线并不在天上停驻,而是在树上枝叶密集处来回逡巡,似乎其中某处藏着一个人似得。
然而除了树枝在风中摇摆不定的模样,戚施什么都没看到。
迟槿来到轮椅面前,俯身挡住戚施向上看得视线,道:“找也无用,元婴大圆满的修为,仅凭你我二人是找不到的。”
他出现得突然,又离得极近,一瞬间几乎占据了戚施的全部视野。
戚施只觉心跳忽然加快。还未说什么,迟槿便直起身走到一旁,浑不在意道:“虽说时时处处有旁人视线盯着叫人很是难受,但想开些也没什么。你我就把他当做不存在就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戚施不言,默默看着迟槿。
他看得出迟槿此刻并不能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想开,却是无能为力。他便将思绪转到别处。
既然有元婴大圆满的人跟在迟槿身后,为何他二人还能在此相安无事的待上一个月?戚施心道,这不符合常理。
心里这样想,戚施便也问了出来:“既然迟前辈知道师兄在此,为何不带师兄回去?”
话音刚落,脑中便灵光一闪。他赶在迟槿回答前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迟前辈是打算放任师兄么?也便是说……若是师兄选择继续陪着我,就意味着迟家嫡子的身份……不再?迟家继承人身份……不再?”
戚施越说声音越低,最后,他深吸口气,道:“师兄,你如实告诉我。”戚施停顿许久,直直望着迟槿,“哪怕往后师兄遇见危险,哪怕师兄性命垂危,迟家也不会出手相助么?”
迟槿没想到他竟能一语中的。
‘不得用迟家嫡子身份获取便利’、‘海阔天空任你闯,但看你能否活得下来了’——这不摆明了是说不再管他了么?虽说迟画临许他一次救命机会,但他不知条件为何,不到万不得已决计不能用。
尽管如此,迟槿却还是觉戚施是思虑太重,便有些无奈道:“你未免太杞人忧天,情况远未发展到你说的这一步。何况哪里是那么容易遇到危险的?”
戚施却忽然提高声音:“那若是真遇到危险怎么办?!你明知染墨对你兴趣极大,若是他要害你呢?而我非但保护不了师兄,还只会拖师兄后腿!”说话间,竟是急红了眼。
迟槿想到他当下身体情况,忙用比他更高的声音喝道:“静心!”与此同时单膝跪地,将手掌覆于戚施丹田处欲要替他安抚灵气,但却为时已晚。
金丹期狂躁的灵气与魔气相纠缠,在戚施体内横冲直撞,迟槿不过尝试将灵气注入,便被反弹出数米之远。他欲起身再试,忽得吐出一大口血。喷洒出的血珠在阳光下搭出一道转瞬即逝的彩虹。
急红眼的戚施捕捉到这一场景后,瞳孔骤缩,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在一瞬间内定格了。
下一刻,戚施双眼迸出金光,体内狂躁灵气一夕间平稳如初。他悠哉哉站起身来,缓步踱至迟槿身侧,伸出手指轻轻揩去迟槿嘴角血迹,道:“师兄——”尾音悠长,无端引人颤栗。
无人回应他的呼唤。
戚施却不在意,像是询问像是自语:“他那么弱,师兄管他作甚?”
还是无人回应。
戚施却笑了,嘴角高高挑起,“无妨,我很强。”说罢拦腰抱起迟槿,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对着西面树林一角微微一笑。
他视线所及处,迟怀安皱眉观望,正待将此事告知迟画临,肩膀忽然一重,有寒潭般森冷的声音在耳侧响起:“戏看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