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敌当前,迟槿本该紧张起来,绞尽脑汁思考对策。即使得胜可能等同于零,至少也该想一想有没有什么可以冲做心理安慰的稻草。
可他恍恍惚惚,竟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了。
周围一切都陌生的厉害。他花费二十三年时光熟悉到骨子里、有关的现代社会的一切,就那么忽然消失不见了,招呼都不打一声。取而代之的,是此前完全无法想象的另一种人生。这个人生里,他欠一人一样东西。那人就是戚施。他必须想尽办法偿还原主所欠戚施的一切。
前女友沉迷耽美日久。每遇闲暇时光,总捧着手机追连载。有时看到兴奋处,便拿其中剧情同他讨论。有一次,她看了一本穿越小说。书中男主穿越到一个坏事做尽的人身上,面临四方刁难八方指责,便委屈道:“明明犯下这些事的不是我,为什么要我来背这些黑锅?”
前女友看到这里便问:“槿哥,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办?”问话时,她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托着腮晃着脑,“哎!我觉得这主角也是够惨的,原主做的坏事都得由他擦屁股,啧啧啧……”
迟槿当时只是笑笑,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那时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经历神乎其神的穿越事件。
现在,轮到他自己面临着样的困境了。
迟槿想,他也可以抛出诸如此类的问题:为什么他没有做伤害戚施的事,却要为原主善后?
这个问题要是变一变,又会变成这样:既然他没有做伤害原主的事,可不可以不为原主善后?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他直接拍拍屁股走人就好。管他什么戚施还是染墨。
他欠戚施的了?没有。
他有义务照顾戚施么?没有。
既然都没有,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
没有待在这里的理由,为什么不直接开溜呢?
迟槿问自己:“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这样想着的时候,他便睁开眼睛,看向洞内戚施。
这一看,他便打了一个激灵——戚施不在洞里。
他离开了了。为了不连累迟槿,在迟槿闭着眼天马行空时,悄悄离开了。
需要掩护的人离开了,阵法也就没了运行的必要。迟槿便破了阵,走到山洞外头掐指一探,发觉戚施就在不远的地方。他往那放向看去,烟尘漫漫,大约是正在遭受染墨折磨。魔修折磨人的法子永远比道修多太多,他几乎可以想象戚施在酷刑下昂然挺首的模样了。
若是就这样放手不管,某种程度上也算顺应剧情。小说里不也是说,戚施换丹田后不久便被郑鸢悄摸着送给了染墨么?
这么想着的时候,不知天意还是巧合,他发现面前不远处,有一只误入百步岭的鬼闭着眼睛正在数数。
“97,98,99……”
“这位鬼兄,不好意思。”迟槿拍了拍那只鬼的肩膀,在他不情愿睁开眼后,笑道:“可否容在下搭一趟顺风车?”
那一天晚上,戚施踏着山路,背着迟槿,在回迟家的一路上嚎啕大哭。
迟槿以为戚施能在他面前掉一次眼泪已经是罕见,没想到罕见的事接连发生两次。他被戚施哭声吵得脑仁疼,便敲了敲他的头,“哭丧呢你?”
戚施哭的更厉害了。明明嗓子都哑了,却还是哭。
迟槿有些累,不想再开口,便任他哭。
临昏迷前忍不住想:“怎么以前没看出来这孩子也跟黛玉妹妹一样,是水做的?都哭了这么久,眼泪还不要命似的掉。”
说来,他们这次十足的幸运。
恰好遇上一只鬼逃出百步岭。又恰好遇上鬼域鬼差遣返擅闯鬼域的人界修者,便跟着大部队出来了。出来时恰好是在迟家地界,防了其他修者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
这样的恰好遇上一次已属幸运。他们接连遇上三次,简直是撞大运了。所以,在这样的大运前,就算遇到一点挫折,也根本不算什么吧?
这样想着,迟槿便放心的昏了过去。再醒来时,人在月阑珊躺着,床边趴着一个黑溜溜的脑袋。
迟槿做老和尚敲木鱼状,敲了敲戚施的脑袋。对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一双眼白满是红血丝,好像染了红眼病。
迟槿便道:“不必守着了,回房休息吧。”
戚施摇头,只顾摇头,眼泪刷的一下冒了出来。
“师兄……”
他才说完一声师兄,大门呼啦一下被人打开。玉安歌招呼不打一声冲进来,一把拂开戚施坐到了迟槿床前:“你醒了槿哥,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好受?要不要喝水?要不要……”
“玉安歌!”迟槿竖起手掌挡在面前,“放心,我没事。”
“没事?!”玉安歌尖声大叫,“你还说你没事?!你知道你回来时候成什么样子了?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知道你睡了多久?!”
他说着,一双眼腾得红了,指着旁边戚施大叫:“就为了这么个废物,你跑去鬼域,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