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倒是真心。在他眼中,戚施面上斑纹固然丑陋,却不会浮动变幻。除了感慨一声不愿多看外,倒不会像迟槿那样。
不过他心思活跃这呢,只是一块疤痕的话,迟槿怎么会被惊到下意识后退?他可是迟家的嫡传弟子,什么样阵仗没见过?何况迟问笙什么样的人?普通胎记怎么可能去不掉?怎么会任由自己徒弟带着这样一张脸招摇过市?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这个叫戚施的,来路不正。
玉安歌将他的分析悉数传音迟槿,末了还强调一句:“槿哥,这小子绝对有问题。”
迟槿看了玉安歌一眼,却没说什么。他挥开对方挡在他面前的折扇,叫一声:“三叔。”细听之下会发现,他连声音都软了稍许。这般语调是他无师自通的,根本无需刻意,身体的本能就已经在告诉他,面对迟问笙,什么样的态度和语气最能叫他心软松口。
迟问笙最是受不了迟槿这种语气,摇头叹道:“你问戚施他自己意向如何。”
迟槿心知直接问戚施的话一定会被拒绝,相当于白白伸出脸叫戚施打。他又不蠢,怎么可能费那白力气?遂仍用着方才的语调,抢在戚施开口前又叫一声:“三叔。”语调竟是又软了一分。尽管如此,他的语气表情依旧称得上冷淡,不熟悉的人根本发觉不出他语气的变化。
玉安歌与他相交甚久,闻声微微放下挡在面前的折扇,只露出一双眼睛看了眼戚施,却又很快将折扇挡了回去。脸上的厌恶溢于言表。
迟槿看到,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道:“有你贴着人屁股后面跑的时候!”
没错,这位玉安歌仙人,也是前期叫戚施扮作迟槿在身边侍奉的大佬之一。哦,可惜这会儿玉大佬心里头的白月光还是他迟槿。
白月光,真他妈该死的白月光!
正唾弃着,戚施忽然道:“弟子不才,竟能入迟槿师兄的眼,自当是感激不尽。”他抿了抿唇,终于还是问道:“不知师兄看上我哪点?”
迟槿不假思索:“你与我有缘。”
至于真实原因,还要归根于前女友。因为她说过,“如果哪天你成了这个迟槿……”迟槿还记得她指着书中配角一栏的‘迟槿’,微微笑道:“就一定要成为他的朋友,对他好,对他好的不得了。对那些渣攻冷淡,冷淡的不得了。”
迟槿记得自己当时笑问:“为什么?”
答曰:“因为套路。”
迟槿此时尚不知晓耽美文中的全部套路,傻傻的上了当。等到许久之后,当剧情如脱缰的野马撒着欢奔向他完全不曾预料到的方向时,他再后悔也为时已晚。
不过这都是后话。眼下,迟槿悄悄为自己竖了个大拇指,转而对戚施道:“你且回去收拾,晚些时候,会有人过去接你回我的住处。”
等迟问笙带着戚施先行离开后,玉安歌终于不淡定了:“槿哥?你要接他去你的住处?!”迟槿喜静,除非要事,极少请人去他府上。那地方他一年到头也进不去几次,这丑八怪竟然要住进去?!
迟槿不知道玉安歌想的什么,对他语毕时略高的音调微微颦眉,道:“有何不妥?”
玉安歌很想说:“当然不妥,凭什么这丑八怪可以进出你的地盘,我却总要等的望穿秋水?”可他只是指着戚施道:“槿哥,这丑八怪……”
“玉安歌。”迟槿不紧不慢,缓缓打断他,看着他的双眼道:“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听到你说戚施的坏话。”
玉安歌悻悻闭了嘴。片刻之后,还是没忍住,道:“再怎么说,他戚施,也不过是只戚施罢了。”
迟槿不作回答,飞剑赶回碎玉谭。谭中央有一处院落立于碧蓝池水之上,正门前的巨石上题了三个大字:月阑珊。他在门前巨石上伫立良久,望着脚下陌生的一切,自语道:“戚施戚施,怎么起了这么个名字?实在是……”
迟槿叹息一声。
‘戚施’这名字,是迟问笙捡到戚施时,书写在他胸前木牌上的。牌背面是他的生辰八字。
戚施开始记事时,迟问笙对他道:“若觉得这名字不好,便换一个。”
小小年纪的戚施却摇头,一本正经道:“不必。”
迟问笙问:“为何?”
戚施略作思索,道:“众生万象,万象归一。不过是个称谓,没什么要紧。”
迟槿看了,在戚施这句话旁写了一句话:“然而你的创世神是颜狗。”
创世神,既他的前女友,也就是这本书的作者是个实实在在的颜狗。
当初她看上迟槿的原因只有一个——你长得好好看。分手的原因也十分简单粗暴——我找到了比你更好看的人。
当时的迟槿听了,一边努力告诫自己:“要微笑,不要闹。”一边在心里想着:“MMP!”
哪知一年以后,对方便寄来一个包裹。拆开一看,里面是一本精装小说——《进击的蟾蜍》。在小说扉页,她用簪花小楷写了这样一行字:迟来的分手庆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