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掉了詹姆斯.莫里亚蒂, 算是去了乔治娜心头的一块心病。
刚开始她在夜里频繁地梦到那个死去的邪恶罪犯, 有时候那黑色影像会和另一个在她记忆中的超级恶棍重叠在一起,两人同时咧开血红的嘴,在梦里冲她肆无忌惮地大笑。
在一段时间内, 乔治娜一直没法儿找到真实感,她似乎陷入了一个名为“莫里亚蒂”的糟糕梦魇, 总是无法相信那个所谓的犯罪天才就这样在自己手中终结。
“陛下,您这几日休息得不太好。”迈克洛夫特注意到乔治娜眼底罕见的青色,板着一张矜持又冷漠的面孔, 却泄露了几丝十分隐蔽的温情。
事实上,没有人天生就是铁石心肠的。
与一个三观正常、脾气尚可、头脑不错的女孩儿朝夕相对,虽没有生出些许那些人口中可笑的绮思,但基本的好感还是有在增加的,毕竟“大英政府”自诩还是个较为容易被打动的凡人。
乔治娜看看迈克洛夫特,欲言又止, “请坐吧,先生, 我确实有些烦恼。”
“我假设,您还在想关于那位教授的事。”迈克洛夫特解开西服外套的一颗扣子,在乔治娜对面坐下,“您要知道, 在国家机器全力运转之下, 没有任何民间势力能够逃脱制裁, 这是十分正常的事。况且, 您的前期情报工作做得非常完备,而对方刚好相反。”
迈克洛夫特是知道伦敦的地下世界有那么一位所谓“帝王”的,但一来莫里亚蒂的存在很好地保持了各方势力的平衡,二来迈克洛夫特也并不是那种正义感爆棚到给自己特意找麻烦的性格,因此一直以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乔治娜决定对莫里亚蒂动手。
她显然已经关注对方有一段日子,将其在城内的几个落脚点和身边的帮手都调查得很清楚,因此决定下手后果断出击,收获到计划之中的战果也不过是理所应当的事。
——噢,他恐怕不知道多年之后的高台跳水事件,否则怎么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淡定从容。
“是吗?我总担心他没死透。”乔治娜咬了咬嘴唇。
迈克洛夫特轻笑,“我保证那位教授已经凉得透透的,陛下,所以您只需要好好准备加冕礼,届时全世界的目光都会聚焦在您身上——大英帝国的乔治娜女王。”
乔治娜深吸了一口气,“或许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些更重要的事必须去做。”
女王陛下重新焕发出无穷的斗志。
最显著的一点就是,她不再继续逃避东亚的问题,而是主动召集了她的圆桌骑士们,在金斯曼俱乐部的一个私密房间中,召开了一场对于另一个国家产生深远影响的重要会议。
“我有一个较为异想天开的想法,或许你们愿意听一听,我的骑士们。”乔治娜的目光一一掠过现已成形的骑士团,保皇派的贵族世家、新兴的大资产者、辉格党的改革派等等,悉数在座,“那就是在远东地区的鞑清扶植傀儡政府,让它和领土接壤的沙俄争夺哈萨克地区、库页岛等地,牵制沙俄向欧陆扩张的野心和精力,削弱仍在做着欧洲宪兵之梦的沙俄国力。我相信,这个目前看来衰落的东方古国凭借其辽阔的国土和数以亿计的众多人口,会成为俄国数代皇帝的噩梦——我管它叫‘以中制俄’!”
同属老牌贵族的雷金纳德.马斯格雷夫男爵、爱德华.斯坦利勋爵与菲兹威廉伯爵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见众人被女王突然提出的庞大设想震惊得说不出来,便按捺下多余的心思,先是按照这个思路慎重考虑了一番,才有老成持重的菲兹威廉伯爵开口。
菲兹威廉伯爵道:“陛下,如果要‘以中制俄’的话,直接介入清政府不是更加容易?如果鞑清分裂,那么殖民成本最低的沙俄必将先于我们趁虚而入,这对于我们相当不利。”
乔治娜点头,“这一点我确实考虑过,但假设深入了解一下清政府的由来,我们就可以发现现在的清政府满洲皇帝在那些汉人眼中,与虎视眈眈的沙俄一样,是侵略他们国土的异族,而不是名正言顺的君主。更重要的一点是,据我所知清政府整个系统,无论是他们的皇帝还是普通的官员,都已经从内里烂透了,奢靡腐败的程度完全超乎想象。而奢靡腐败所伴随的必然是横征暴敛,社会不稳定因素日益增加,阶级矛盾日益尖锐——这样的政府并不符合我们的预期。”
事实上,高效廉洁而又专.制的中央政府才能让他们获得最大限度的利益,这是这些英国政界有远见者们的共识。
“您的意思是,满洲皇帝并不是一个统治者,而是侵略者和殖民者?”
“是的,或许你们不能理解,但在鞑清,少数满人统治着多数汉人。为巩固政权和同化汉人,满人入关后剃发易服、大肆屠杀、打压汉人,然而满人的祖宗开始游牧时才几百年?汉人的祖宗千年前就建立了国家!这么几千年下来,属于炎黄子孙的血脉意识已深入了那片土地,因而即使满人占领了那里,最终也只能被本土化。”
一众英国土著听得云里雾里的,乔治娜皱了皱眉,继续她的讲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