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后人记载, 米迦勒节前夕,患有家族遗传的卟啉病的格奥尔格五世由于病痛的折磨,一度做出无法用常理解释的荒唐行为, 但在神志恢复清醒后, 这位国王亲自前往伦敦塔释放被其无端羁押的乔治娜公主, 然而不幸的是, 在中途遇上了反叛暴民的自杀式袭击,令原本就病痛缠身的国王不得不仓促退位,在位仅一个月。
当然, 就目前来说, 还没有人敢肯定年轻的乔治娜公主在这之后的命运。
因为在这场令咨询侦探先生震惊的战斗以格奥尔格五世晕厥方式结束后,被国王勒令不许接近白塔的卫兵们总算在威灵顿公爵的带领下进入了教堂。
圣洁的教堂染上了不详的鲜血, 现场一片狼藉。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格奥尔格五世一息尚存, 乔治娜公主除了一些并不严重的挫伤之外活蹦乱跳,真是得好好感谢上帝保佑着英格兰。
昏迷的国王被带走了。
而自卫的公主在选择性地坦白了部分事实——包括死去的圣殿骑士“不小心”投掷的武器,以及一位神秘的刺客大师大发神威后飘然远去——之后,也和她的咨询侦探先生一起, 被暂时释放。
收到消息赶来的迈克洛夫特.福尔摩斯狠狠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觉得自己头疼得几乎要当场脱发。
“大英政府”怎么也想不到, 他的弟弟不过是乔装成忏悔师溜进了伦敦塔见一见被幽禁的公主,就掺和进了这样石破天惊的大事。
不过现在说这些就太晚了。
迈克洛夫特忙着和威灵顿公爵连夜处理剩下的烂摊子, 因此在安排了一辆回城的马车后, 就打发了他暂时不希望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好”弟弟带着那位公主殿下离开了。
虽然有些意外这辆马车是迈克洛夫特私人定制的专属座驾, 但当外面的车夫一挥动马鞭,坐在车厢里面的歇洛克就熟门熟路地在座位底下找到了茶具箱,不一会儿,一杯香气四溢的热茶被送到了乔治娜面前。
乔治娜盯着轻薄通透的骨瓷茶杯两秒,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抬眸去看歇洛克脸上的表情。
歇洛克摘了那顶属于老神父的花白稀松的假发,下半脸的大胡子早在之前打斗的时候不知所踪,倒是两道毛毛虫似的眉毛依然健在,此刻安放在他那双清澈又无辜的绿眼睛上方,显得既滑稽又古怪。
但这并不妨碍这个青年身上那种令人怦然心动的特质。
歇洛克把茶杯塞进乔治娜的手心,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不加糖不加奶不加柠檬片,您的老规矩,殿下。”
乔治娜的视线从歇洛克的面容上转移到白色骨瓷的杯沿边,他骨节分明的左手正自然而然地覆盖在她的手背上,属于男性的手指线条十分流畅优美,然而虎口和指腹上明显的结痂伤口,却像纯白的信纸上晕染开来的墨点,将这份难得美感残忍地破坏。
而两人的肌肤相触间,属于他的体温,真的非常温暖。
“谢谢你的茶,福尔摩斯先生。”乔治娜抬起眼眸,咬了咬下唇问:“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关于之前的一切。”
就在稍早些的时候,黑色的匕首刺还在她这双看似白腻细嫩的手上翻飞,完美地呈现了什么是致命的艺术,尽管此刻那柄凶器安静地躺在她漂亮的白色蕾丝花边袖口里,可她的手上却实实在在沾上了人命。
这才是真实的乔治娜。
与时下流行的女性审美背道而驰,与她看似温柔纤弱的外表背道而驰。
冷酷无情,满嘴谎言,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伪装成任何模样,但从来不是什么温顺纯洁的羊羔。
“噢,是要为此欢快地击个掌吗?”歇洛克朝严阵以待的乔治娜一如既往地微笑,“老实说,这比我所能想象的,还要令人意外。”
亲爱的上帝啊——
眼前这位公主殿下的神情其实是那么的小心又期盼,而她看似坚强实则害怕迎来失望的蓝眼睛更是藏有星辰的倒影,让人绝无法说出任何伤害她的话语。
她蹦着一张小小的脸,连手指头都冷冰冰的,明明自己才是害怕的那个,却努力在身前竖起一道高高的城墙,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强大和无坚不摧,可怎么也遮不住那一点儿小心翼翼露出的最柔软的部分。
要怎么说呢。
其实歇洛克很早就发现到了,他亲爱的公主殿下其实并不单纯,或许是那一次酒窖里突如其来的眩晕和她之后鞋子边的脏污有些可疑,或许是她与马斯格雷夫举手投足间的过分熟稔和那束玫瑰,也或许是,她的那位来自白教堂区的的朋友化名“加赫里斯”,成功混进了白金汉宫,并用市井之术将两边骗得团团转。
更别提她今晚所展现的,令人惊艳的凌厉身手了。
他并非毫无所觉,只是放任情感暂时麻痹了大脑,让他得以在平淡乏味的生活中,时刻期待着由她所带来的兴奋,这危险的感觉甚至比可.卡.因溶液还叫人着迷,因为他至今为止,还是没有能够彻底解开这个名为“乔治娜.亚历山德琳”的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