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三大势力,无非就是父皇、太子和二皇子。
李述不想投靠二皇子,纵然她昔年和二哥感情甚笃,纵然近几年来父皇对二哥愈来愈看重。
可李述清楚,父皇看重的根本不是二皇子,只是想用二皇子和太子争斗。
太子在东宫的位置上待了十年之久,半个朝堂的世家大族都聚在他麾下,父皇老了,这几年愈发控制不住他了,只能扶持有野心二皇子来和太子争斗。
二皇子的一切都是父皇给的,一旦父皇要抛弃他,他就会立刻跌入深渊。
这朝堂里磐石般永远不会倒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皇上,一个是未来的皇上。李述只有靠着他们,才不会跌下去。
她最开始从冷宫里往上爬,一边讨好正元帝,一面又在替太子做事,短短几年间青云直上,终于有了今日的地位。
可是她两头都要攀着,受到的压力也比旁人多了一倍。太子要用她,父皇也要用她。以前她还能在两人之间游走,可征粮这件事不行。
父皇和太子拧起来了,她找不到中立的选择。她必须做一个选择。
她今日放沈孝进府,不是因为可怜他,而是因为沈孝捧着父皇的征粮诏。
李述正思索着,忽听身后红螺小小惊呼道,“公主,驸马爷来了。”
李述抬眼一看,见崔进之正从走廊尽头往这边走来。
她皱了皱眉,此时天色尚早,永通渠今日这么闲么,他这么早回来干什么?
自从上次二人闹翻了之后,李述躲到了山里,崔进之忙着督工,二人又是两个月不曾见面。
李述看着他大步走近,发现自己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再没有过去那种惊喜的感觉了。
崔进之似是很急,大步地朝李述走过来。他绷着脸,一脸不悦的模样,一把抓住了李述的胳膊,“为什么沈孝在我们府上?”
没有多余的话,两个月不见,他单刀直入,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李述冷笑了一声,“这是我的府上,不是‘我们’的府上。我想让谁进,谁就可以进。”
崔进之亦不客气,“旁人都可以进,就是沈孝不能进!”
他冷脸转过头去,对身后的侍从道,“撞门,把里头的人给我扔出府!”
他身后是七八个侍从,闻言就往客房门口冲过去,红螺被他们挤在一旁。
“都给我站住!”
李述忽然扬声喊道,“这是本宫的府邸,谁敢动本宫的人!”
崔进之骤然捏紧了手,狠狠掐着李述的小臂,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掐碎一般。
她的人?
李述被他捏的生疼,使劲地挣扎想要抽出手臂。崔进之一晃神,叫李述逃了出去。
她后退了一两步,薄纱掩盖下,左臂上赫然一道红印。
崔进之被那道红刺得清醒了过来,不知道自己方才怎么会那样暴怒。他绷着脸摆了摆手,命侍从退下。
他找李述有正事,不想和她正面冲突。
屋里沈孝出了一身冷汗,望着自己身上和床上的狼藉,脑子一片空白。
屋外。
崔进之勉强将心里的火气压了下去,“李述,你不要跟我闹性子,你也犯不着拿沈孝故意气我。”
他沉下嗓子,“我今日不是来跟你谈感情的,我要跟你谈朝事。”
“你中午刚在府里见了沈孝,太子下午就听说了这件事,直接把我从永通渠叫回了东宫。太子问我,平阳是不是扛不住压力,要向父皇低头了。”
崔进之看着李述,“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替我答一下。”
李述垂眼看着臂上的红痕慢慢消散了,但她知道第二日会转为淤青。她淡淡道,“我没有。我没有要向谁低头,更没有想给沈孝借粮。”
她垂着眼,不去看崔进之。
面前的人不是崔进之,他只是太子的传声筒而已。她低着头,向太子传递出一种屈服的姿态。
“那你为什么要见沈孝?还让他在你府上待了整整一个下午。你知道那些犹豫不定的世家会怎么想——平阳公主见了二皇子的人,她可能要放粮了。他们也会跟着放粮的!”
李述解释道,“我没想接见沈孝,只是他在府外一直坚持,赶也赶不走。若是他在我府外出了事——”
面前的“太子”嗤笑了一声,“那就让他出事好了!不过一个八品小官,一点身家背景都没有,值当你这样废心思?”
李述伸出右手,覆盖住了左臂上的红痕。她的声音轻轻的,为自己的行动解释。“父皇支持沈孝征粮,我若是对沈孝做事太绝,父皇会怎么想我?”
“那你也不想想太子会怎么想你?!”崔进之骤然提高了声音。
李述闻言,右手一下子捏紧左臂,狠狠箍着那道红痕,一阵疼痛。她忽然笑了笑,抬起目光来看着崔进之。
“太子怎么想我?”
她也拔高了声音,“崔进之,以粮代钱的主意是我想出来的,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