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德兰的黑色眼睛闪过了丝别的神色, 流露的他这几个月来甚至一年来鲜少对加西亚流露的怜悯的神情。
他伸出手, 想去摸一摸那个少年因为一直以来的受伤和折腾,而线条棱角分明的下颌,就在他还没有碰上的时候, 他看见了那少年的睫毛眨动了一下, 他收回了手。
看见了加西亚痛苦地睁开了眼睛,灰色的瞳仁里是一片混沌, 似乎他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四次三番地出现在这里。
但他此时看见了叶弥那张脸, 冷淡的,没有任何感情的,甚至看见他被打断了双腿, 也没有一丝同情和心疼。有的,就是淡漠的黑色眼睛, 下一句即是:“不要再来找我了。”
“唔唔…”他艰难地发声, 布条一直塞在他嘴里,血丝在嘴里呕不出来,喉咙是淡淡的腥甜,灰色的瞳仁一直盯着叶弥,里面犹如是片深色的漩涡,焦灼的、固执的、倔强的、不服输,死都不甘心的。
尼德兰知道他下次还会来,说太多警告他一句都听不进去。他不会说什么求你加西亚之类的。他站起来, 面堂如雪, 淡漠地看着脚下, 双腿自膝盖就是一片血色的他,躺在地上,没有力气、仍然抬起头来看着他的加西亚。
“把他送回去。再有下次的话,看他的那几个跟着一块吃子弹吧。”
尼德兰对着手下说道。
加西亚在地上奋力地想敲击地板,让尼德兰注视到他,嘴巴“唔唔”地说着话,但那人不再去看他了,冰冷的黑色军装上,那银色的飞鹰刺绣,显示出他是这陆地上之战神。
加西亚喘着粗气,每呼吸一口,腿上就加深一分疼,他神志却十分清晰,深刻到铭在了骨子里,有人将他架了起来,他用力地双手挣脱,那几个人没有想到,让他摔在了地上,地上又是一片腥重的血。
他一边摔在地上,嘴巴尖利地发出了呜咽的声音,一边上半身挣着,有人想去按到他,他却在地上爬动,想要爬到尼德兰脚下。
尼德兰冷冷地垂着眼睛看着他,他被按在地上的时候,叶弥挥了一挥手,士兵立马没再去阻拦他,而是他划动着残肢伤体,遍地都是血浆,一点一点地匍匐到了尼德兰的身下。
他嘴巴里还在堵着布条,尼德兰难得温柔一次,蹲下来,把他嘴里的布条拔出。一口血顺着他的下巴蜿蜒地淌下,加西亚眼里非常亮,亮得甚至有种水般的反射光线的光芒。
加西亚布条从嘴巴被拿出后,大口地喘着粗气,面上是血污,让他这张尚未够格参军的年纪的脸显得格外的坚毅,“叶弥我要杀了你。”
“那你回去,等几年再来,等你满了十八以后。我永远等你。”尼德兰望住他灰色的眼珠,对他平静地说道。就像是平时跟他说话的口吻,带着温和的性子,但是他音色永远听起来,都像是雪那样,冷漠得可以。
加西亚咳着血丝,一片蒙蒙水汽的灰色眼睛盯着眼前面容干净的尼德兰:“我到底哪里做错,让你这样厌恶我?”
“你知道你哪里做错了,小鬼。”尼德兰好久没有用这样的语气来跟他说话了,只不过说出来的内容叫他心头冰冷。
“尼德兰,那天我吻你,你醒了,你明明知道,你为什么没有拒绝我?”让我误会你。加西亚躺在地上,连抬起头来看尼德兰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那天是哪天,我记忆里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叶弥冷漠地说道。
“你撒谎叶弥。你敢拿你的第五军队发誓吗?”加西亚咬牙切齿地说道,他恨不得跳起来,从地上爬起来,用带血的手揪起尼德兰的衣襟,逼迫他说出实话。
“我为什么要对你撒谎?”尼德兰面无表情地说道,他的话极淡,带着丝不屑。
他们不是平等的,根本没有平等间谈话的可能——就像是他现在是躺在地上,匍匐在他脚下,他是居高临下随时可以将自己想如何处置就如何办。
“尼德兰,你骗我,你为什么不敢让我说话,每次你都把我绑回去?你不是心虚是什么?”加西亚咄咄逼他,语气丝毫不放过他。
叶弥看住这张跟好几年前相比的脸,只有灰色的毛发和瞳仁像,其他的地方都逐渐长开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小棕熊一样的小蒙堤。他看住这个少年,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任何事情我都可以纵容你,唯独这个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你可以的,叶弥,你知道我……”那句话没有说出来,就被尼德兰打断,“闭嘴。我不想听到那几个字。”
加西亚突然一声冷笑,笑着间,眼前的雾气愈浓,看不清尼德兰的面孔,“你这么害怕听见?你是不是恐惧?或者你就是?”
“我是不是以前太纵溺你了,”尼德兰站起来,不再与他说话,“把他送回去。”
“叶弥,你不知道我喜欢你?!”被从地上架起来的加西亚疯狂地喊着,“你明知道我爱你你却不禁止下去,直到怕我毁了你声誉是吗!”
尼德兰耳膜轰的一下,他知道那小子在故意地扬话要毁了他,他忘记给他嘴里塞布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