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 凡是四品以上的官员,都有份参加治德皇帝的君臣宴,君臣宴不过是皇帝玩乐, 顺带与大臣一同玩乐的宴席。只不过有几次是邀以前熟稔的越王党,这次是邀朝上四品以上所有官员。
旧臣新人,新出于蓝, 长袖善舞、年轻有为的不止严九钦,沈施从是一个;还有好几个提拔的新人, 在祥元年间一直得不到重用, 李如锋上台后, 许多太`子`党官员走后, 留下了位置,越王党捷足顶替上,下面不少曾埋没或是被打击的新人冒出头来。这宴席上就有那么一个, 名唤徐怀谷, 是今年的新科状元。
宴席上众人邀酒吟诗,诗题为今年的重阳佳节。
杜松龄早年任过太学少监,才学颇具。被人推邀起,“仆射明经擢秀, 学比山成,先为大家雅兴一首如何呀?”
杜松龄酒酣胸胆尚,起来也不推脱, 便道, “老夫先来抛砖引玉, ”似乎早胸有丘壑,沉吟片刻,即吐道:
“满园花菊郁金黄,中有孤丛色似霜。
还似今朝歌酒席,白头翁入少年场。”(唐白居易)
筵上赴会的多是年轻大臣,杜松龄等些老臣在其中尤为凸显,不由趣作这首,席上多是赞扬,李如锋也觉得作得妙,夸道,“仆射大人才思敏捷。”
抛出了这金砖,下面或砖或玉都引出,有以下的这些歌重阳的诗。
新科榜眼关临照站起来道,“白云郊外无尘事,黄`菊筵中尽醉容。好是谢公高兴处,夕阳归骑出疏松。”(唐卢顺之)
太学学监大人苏闻笛,“芳草席铺枫叶岸,《竹枝》歌送菊花杯。明年尚作南宾守,或可重阳更一来。”(唐白居易)
沈施从是才高八斗,有名的七律诗才子,也被人邀起作道,“茱萸插鬓花宜寿,翡翠横钗舞作愁。漫说陶潜篱下醉,何曾得见此风流。”(唐王昌龄)
这几首一出,大家都说好,意境和平仄对得最好还属中书侍郎沈施从。而今天席上最当仁不让的徐怀谷,酒过一巡,喝得是满颊霞粉,他长得唇红齿白,在新臣中,最为倜傥玉树,站起似有摇晃,身形随着作出的诗而轻微律动。
他身形风雅,声也是当时京都盛行的京音,吟作出字词来,谓之曼妙佳音。
“王孙莫把比蓬蒿,九日枝枝近鬓毛。
露湿秋香满池岸,由来不羡瓦松高。”(唐郑谷)
“立意相当之高!意境风流,才识兼人,不愧是连中三元的状元!当属筵上第一!”当即不少人闻之拍手叫好,大为夸奖。
徐怀谷是今年的状元,连中三元,开朝以来第一人,前朝仅有一人独中三元过,不过那人当时中元之际已是不惑之年,而徐怀谷今年方才过弱冠,不到而立,年少气盛,有大红之趋。
朝中有不少人看好他将来能与严九钦一争,毕竟两人条件非常相像,外貌,才情。只是徐怀谷出身不及严九钦,即非高官之子,又非驸马,但他有一点,可与严九钦相比之,即他的老师是沈施从,这意思即说,他只要不犯糊涂,未来官途坦顺,扶摇直上不是问题。
沈施从才谋也是极高,只不过严九钦太过出众显眼了,于是有不少的人将沈施从低估。从前,沈施从主内,谋划越党事项;而严九钦主外,在朝中颠覆。在太`子`党和越王党争斗得最激烈的时,严九钦则成了众矢之的,而沈施从最为低调谦谨,避去了不少争议和祸端。沈施从成了朝中不少中庸官员追慕和效仿对象。甚至认为,若不是李如锋偏爱严九钦,沈施从亦能当任丞相这一职。
当时有人注意到宴上未出风头的严九钦。方才那些邀诗的言论大多都是虚捧和奉词,而严九钦是真正的诗赋高手,在京中久无人可匹敌。于是臣们开始寻着席上的丞相。
只见丞相正落座于最正上央的李如锋的右侧席位。即是正席上的左方,国人尊左,左亦是除了君王外这席上最尊贵的位置。但见丞相似有意避之这作诗的风头,正低头独酌着。
当有官员高声建议严少相作诗:“久闻丞相为本朝最盛名的才子。诗赋一绝,光朝振野,辩同河泻,且当作一首。”
不少人附议,“今席上多新人,严相不妨露一手,让本朝官员领略当今京都最为声名冠绝的诗人风采。”
不少官员把严九钦捧到天上去。极力邀他的,有出于助兴,也有出于有心想让严九钦和徐怀谷争锋之意。
主`席位上的李如锋,也想听严九钦作诗,但他没有表态,只是静候他,他知道严九钦律诗一流,不会怯怕毛头新人。
严九钦今晚早有心躲避争锋,本想着风头都让新人和别的官员们出。此时他只好说,“臣已好久未作诗了,技法早已生疏,比不上在座的精英荟萃。按下官拙见,依中书侍郎沈大人和徐状元当属并列第一。”
官员没想到严九钦推脱掉,“丞相太过谦虚了!”三言劝下来,严九钦依旧是婉拒了,有个叫代望归的大臣借机解围道,“陛下,你看丞相是不是该罚酒一杯?”
李如锋看座下的严九钦,他今晚独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