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雉发现自己的夫君最近有些奇怪。
他这段时间天天都会去韩大将军住处,如同报道一般,每次询问他去的这样勤的原因,刘邦便中规中矩地回答探讨国事,再追问他何不将其召至大殿中来而是自己亲自前去,毕竟他汉王的身份摆在那里,若是命他前来纵然他傲气再大也定不敢违抗。
然而刘邦总是板着脸回答这叫礼贤下士,对待有才之人自然不能与那些平庸之辈一视同仁,当然也就不存在什么纡尊降贵。
但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还是有哪里不太对。
从刘邦的神情和言语之间就可以看出来,以前他可是万万没那个胆子对自己板着脸还教育自己的,现在却不一样了。
……
先是韩信的十面埋伏,将楚军残羽逼至垓下,紧接着又是张良的四面楚歌,使得本就军心涣散濒临崩溃的楚军更是人心惶惶,听探子来报已经开始有人逃跑了。
这一连串的喜讯使刘邦的心情出奇的好,这一点从他对韩信说的话可以窥出一二。
“做什么假齐王啊【注释:“假”在古代有代理之意,假齐王意为代理齐王】,要做便做真的,大不了本君主将齐地赏赐于你,封你为齐王,也算是对你近期连连大败项羽的奖励!”
闻言,韩信面露诧异,本来他请求做假齐王不是恃功邀赏,只是因为齐国新败,尚不服汉军管制,他若为代理齐王相对于较远的汉王刘邦显然更利于管制,当然,还有个原因是……当年自己的故乡就在齐地境内,而自己的未婚妻便是被齐国贵胄强行拖去祭祀的。
原先思虑之时预料刘邦不会这么轻易答应,甚至很可能不会同意,却绝没料到他竟然这般爽快答应了,还将齐地划到自己名下。
我果然没看错人……
此时的韩信,对刘邦的信任已近乎盲目,只是沉浸在某种连他自己都解释不清楚的喜悦之中,全然不曾发觉其中潜藏的危机。
走出营帐后,张良快步上前,拉住了韩信的衣袖,低声对他耳语:
“重言兄,切不可功高震主呐……”
【滴,张良已崩√】
韩信本身也不傻,虽然张良并未直说,但他已知其意。不着痕迹地抽出衣袖,状若恭敬地退后半步,韩信眼底始终充斥着对张良的忌惮。
“子房之言,重言谨记于心,若无事,重言便先行一步了。”
点了点头,韩信敷衍了张良一句,转身欲走。
“还有……”韩信脚下一顿,话语中的笃定即使是张良这个书呆子都听的出来,“我相信他。”
话音尚未落地,韩信便匆匆离去,似是怕张良追上,还特意用了位移。
“诶……我还……没说完呢……”
见男子头也不回地远去,张良的声音一点点弱下来,直至被呼啸的江风彻底淹没。
扶了扶因刚才被韩信甩开手而略微歪斜的金丝单框眼镜,张良捧着言灵之书亦离开了这里,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大感惊异:因为张良的脚并未沾地,而是在离地大约一寸不到之处悬浮着。
姜子牙曾说过,若是张良他想,他随时都可以成神。
只不过,平时他的腿部以下皆被白色长袍遮盖,知道这件事的,除了他师父和他自己,也就只有曾经帮助过他的刘邦知晓。
……
“夫君,你回来了?张先生夤夜外出,可是有事?”
进门便对上一张笑吟吟的俏脸,刘邦的心情仿佛被其感染,阴沉得似要挤出水的脸也略微舒缓,但仍冰冷得骇人。
“那根本就不是子房。”
“啊?!”
事情的经过大致是这样的:吕雉觉得房中有些闷热,推开窗,意外发现张良正从他的所居之处向外走,她觉得奇怪,便告知了刘邦,刘邦在思虑片刻后,还是决定跟上去一探究竟,不成想看到张良与一名绿衣女子在密谈着些什么,隐约的,刘邦模模糊糊地听到“项羽……大魔神王……”之类的话,定睛再看,刘邦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女人,不是项羽的爱人虞姬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根据几个时辰前探子的汇报她不应该自刎而亡了吗?
也不知道张良究竟同她道了什么,谈话结束时她那在微弱月光下照耀的脸宛如死灰,平日里轻灵的步子显得有千钧之重,原本在夜色中闪烁的绿眸也黯淡得几乎与黑暗相融。
虞姬走后,刘邦本想早些遁去以免被张良撞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但他绝不会怀疑张良的忠诚,因为张良这个人的性格他都有所了解,事后想起来虞姬是他师妹,会见也很正常。至于为什么深夜出来,恐怕是被旁人看到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然,不经意间的一眼,却让他发现这个“张良”的异样——他的双足是实打实踩在地面之上的。
这点不寻常,在常人看来无疑是再正常不过的,可在对张良的一系列行为习惯再熟悉不过的刘邦眼中,却充满疑点,使他临时改变了主意,但接下来他所目睹的一切,却是整个悲剧的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