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崇偷换了概念,崔瑶是哭笑不得,但是四周的人都明白,杨崇是想弥合关中与山东的对立,杨信是关陇的背景,选的是山东的老师;杨景注定是河北崔家帮助的人,选择的是关陇集团中的大儒。杨崇笑着与崔瑶并肩说:“要是杨景像杨信一样,在山野里满地跑,你看了心里又是一肚子气。小孩子,由着他们的性子来,不要给他们太大的压力。”
杨崇来自现代社会,不相信什么棍棒底下出孝子的说法,也不赞成铁杵磨成针的做法,在关陇士族眼里是标准的另类。换做别的人家,像杨信这样的身份,一定是当做朝中的接班人来培养,礼仪德行一点不能马虎,但是杨崇很随意,放在墨庄很少过问,只有元袭人隔三岔五地带着女儿过来看看。
这种格调要是放在崔瑶身上还真是不行,杨景从小的一言一行,崔瑶都是看得紧紧的,所以杨景平常看上去小脸都比较严肃。崔商珪走过来红唇轻启,低声问道:“越王,你希望小孩子过怎样的生活?”
杨崇想了想说:“我还是那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游戏就是孩子们的江湖,要建议小孩自己想办法去交朋友,进入一个个陌生的圈子。而家长,需要给孩子更多鼓励的眼神和宽容,找机会分享快乐。”
杨崇穿越前还是推崇西方培养孩子的方式,中国传统给孩子压力太大,需要承担的东西太多。崔商珪好笑说:“那孩子如何培养承压?岂不都是变成纨绔?”
杨崇正色说:“这就是社会需要改革的地方,社会进步应该表现在各个领域,夏商周的进步在于生产力有了较大的提高,社会物质财富有了较多的增长,人们打破了纯血缘关系的束缚,才摆脱了野蛮状态;秦汉以来,在中原的百姓不再是会说话的牲畜,而是堂堂正正的人,这就是社会的进步。长安满纨绔,问题出在家族和上人身上,都认为只有做官才有出路,但是一个大家族,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做官的。有很多人只是不适合传统的方式,并不代表没有能力。”
崔商珪难得看见杨崇如此意气风发,一时兴起,调皮地问:“帝王将相,宁有种乎?”
崔瑶等人一惊,这句太史公描述陈胜吴广的名言,就是无数造反人的托词,在过去,或许是杨崇激励手下的名言,但是现在江山已定,位置互转,再说这句话对杨崇就有讽刺和不屑的态度。崔瑶只希望杨崇看在自己的面子或者崔商珪的美色上,对这件事再也不记得。
杨崇笑笑说:“这话说得好,帝王将相,不是某些人的专利,豪门和寒门其实都一样,历史是公正的,即使一时在强权之下,会有种种无奈,但是最终的结果将证明一切。从我的角度看,社会的进步就是生产的能力,百姓丰衣足食,自然安于现状;如果赤地千里,民不聊生,纵然是所谓的明君贤臣,大乱也是随时会来,就像圣天子时期,由盛而衰,短短的几年功夫,需要的只是一个契机。”
此刻就是崔商珪也明白,杨崇是有意说道这些话题,自己白白做了一个托;孔颖达呵呵笑道:“越王,此事从长再议,今天是来游玩的,听说昆明镇的酒楼不错,想必大家都饿了,先找一个地方填饱肚子。”
孔颖达与杨崇多次谈论过政体,基本上能猜到杨崇的想法,但是在儒家为主的社会就是君为臣纲,在大部分人的眼里,杨崇自己做皇帝没问题,但是杨崇要说以后没有皇帝,那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杨崇要是公开这么说,那肯定是战火四起。因为这不仅牵涉到利益,更关乎信仰,为了信仰,多少人都会愿意抛头颅洒热血。
孔颖达怕的就是杨崇不顾一切,找个机会打成明牌,那就一点转圜的余地就没有了,所以及时出来打坝。虞绰是第二个明白的人,立即对李继钧说:“你是一方父母官,赶紧安排,不能让老人孩子饿着。”
孔颖达、虞绰都是斯文人,这样赤裸裸的行为相当于失态,崔瑶崔商珪等人才发现话说得深奥了,恐怕触及了某一个不能擅入的话题。庞焕开着玩笑地说:“李大人是朝廷命官,要说做事还行,论招待人恐怕是能力不足,老残已经包下了镇上最豪华的四家酒店,墨庄运来了反季节蔬菜,一定会把大家招待好。”
老残呵呵笑道:“老朽就越俎代庖安排了,越王等人到得月酒楼,家眷去临池酒楼,随行的官员去西风酒楼,我们这些打杂的自然到富贵酒楼。其实酒菜的等级,还是富贵酒楼最差,我们这些人做不了官,图个吉利,挣点钱也是好的。”
老残是杨崇的心腹,话说得不慌不忙,安排的让人无法挑剔;众人一听,就晓得下面还有节目,只是不清楚是官场上的,还是生意场上的。各家负责买卖的人都跟着老残,说笑着而去;杨崇示意元袭人招待家眷,回头对杨汪说:“各位大人,我们就尝尝这乡村的酒席,如何?”
自然无人反对,说起来官员两个酒楼,其实去西风酒楼的都是下面的随行官员,由李继钧负责招待,真正像杨崇越王府的随员,还是到得月酒楼相陪,万一这些大佬有什么突如其来的想法,也需要人办理。杨崇等人在得月酒楼,直接上了二楼,侍卫布满走廊;杨崇显然是熟客,笑着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