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崇在后世的和平年代,见过了国与国之间的贸易战,晓得经济实力是一方面,另一面就是民心的稳定。不管是恃强凌弱,还是小鱼吃大鱼,最关键的就是鼓舞自家百姓坚持,击垮对方的士气;在封建时代官府高度垄断的情况下,从道德上打击对手,占据制高点是一个不错的方法,至于老百姓,出了一口气后,只要有饭吃,一切都能过去。
经过策划,崔开远在敦煌演了一场公开审理的秀,官府出示的证据丰富得让萧琅放弃了自辩,长期和突厥走私武器、勾结马贼杀人、泄露了前往康国的行动人员名单、派人刺探张掖兵械坊、参与了高昌刺杀杨崇的行动,等等;旁听者无不气愤填膺,萧家的人个个面如死灰。萧家被处死了五个人,杨崇后来还特地上书长安,汇报此事。
张怀善现场一边听着案情,一边在擦头上的汗,杨崇绝对是个魔鬼,除了走私武器是张家提供的证据,很多事连张怀善这个地头蛇都不知道。张怀善敢肯定,有些证据是杨崇向突厥人买来的;张怀善暗自庆幸,亏得自己那时候当机立断,依着杨崇的手段,要是想对付自己,罪名绝不会比萧琅少。
张掖郡康老和的案子更简单,康家在张掖作威作福多年,坏事干尽,有的是血债,沮渠固找了大约有上百人作证;最后官府判决,康老和父子和十一名爪牙死刑,余者三十一人流放,所有人家财充公。各郡加在一起杀了足有上百人,虽然各自罪名不一,但是谁都明白,杨崇要的是什么,所有的士族立即要求家人把货摆到市场出售,物价顿时回落。
随后,崔赜在往来的公文中发现,伊吾、酒泉、高昌撒郡的钢铁产量竟然达到每月七万斤,酒泉和伊吾两城铁匠铺数量迅速上升;同时蒲类海等地的盐被大量地运入河西地区,然后在媪围县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用说,杨崇开始反击了。
大隋盐业政策为民众自由经营,官府征税,但是财政状况恶化,长安已经开始实施盐专卖政策,控制各地盐户。盐户身份与普通人不同,单独另立户籍,在官府管理,不得转换其他行业或逃徒,制盐生产工具和原材料均由官府提供,所产之盐也必须全部上交官府,官府发给工本钱和粮食。
崔赜明白,杨崇现在往外面送盐,等于打击了长安的盐业和税收;铁器更不用说,那么多士族和叛乱团伙需要,杨崇只要敢源源不断地送出钢铁,就能源源不断地换回粮食和茶叶。河西、西域就这么多军队,哪需要如此的产量,崔赜急忙发奏章到长安,叙说杨崇拥有的生产能力,希望尽早结束这场贸易战。
可是卫玄已经收不了手了,尚书台拨出五十万贯铜钱从各个渠道进入西域、河西,高价购买了物资,倒回长安的话要亏一半,更要命的是现在可能都打了水漂;参与这趟盛宴的各家门阀显贵也投入不菲,要是现在收手的话,损失恐怕比官府还要惨重。
卫玄和户部侍郎韦津、度支侍郎杜行满商议,两人都不敢做主,硬是等到洛阳的民部尚书樊子盖拿了主意,樊子盖认为,既然败局已定,不如再坚持三个月,杨崇的做法就是以后给杨崇定罪的铁证。
韦津和杜行满哪肯上这个当,卫玄和樊子盖就是想把杨崇逼反啊,杨崇一旦破罐子破摔,下定决心造反,就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不管杨崇输赢,朝廷都得拿出一两个人平息天下人的口舌。两人一致要求尚书台公开决议,张瑾、阴世师两位大将军才明白贸易战里是这个门道,不在乎贸易战本身的输赢,只在乎杨崇能不能死。
张瑾听说已经不起效果,就劝道:“卫公,杨崇其实态度还是挺端正的,中枢调一千突厥兵,都是突厥战马,盔甲全部是新配的,弓箭等装备也给了补充。制约他一下无妨,但是非要弄个你死我活,贺兰山上驳马寨就是杨崇的一个态度,既能护路,也能打劫,真到那一步,西边就是多了一个突厥。”
卫玄脸色铁青地说:“正因为有这个可能,我们才要在还能一搏的时候置杨崇于死地,现在杨崇不敢造反,只能挨打,正是我们最有利的时机。”
独狐篡摇头说:“卫公,未必,据我所知,在河津和李渊杀得难分难解的毋端儿,很可能就是杨崇的人。”
毋端儿聚众河津,最近脱颖而出,成为一群乌合之众的头领,霍州一战,李渊收买了离石胡刘苗王,堵住了毋端儿叛军的后路,大获全胜,杀敌万余,俘虏了三万多人,但是功败垂成。刘苗王手下一伙胡人倒戈,毋端儿带着三万残部竟然从结合处冲了出去,与绛郡的另一伙乱民柴保昌部会合,死灰复燃。
毋端儿在翼城、稷山、绛、垣曲四县抢掠了一番,竟然往西杀到闻喜县,一举攻下闻喜裴家的两处坞堡,抢夺了大批的粮食物资;稷山、闻喜等县两千多鹰扬府兵在增援路上被歼,随后两处县城沦陷。毋端儿更可恶的是,竟然裹挟裴家家奴和两县官吏上千人为盗,呼啸而去。
李渊率八千精兵在汾水北岸追上毋端儿的大队,没想到前锋三千人中了埋伏,损失过半,李渊只能全军压上;毋端儿利用无路可退的局面,鼓动叛军背水死战。同时一支四千人的精兵从侧翼杀出,为首的一将身材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