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离蜃市罩山峦,蒲类海位于新疆,是一个高原湖泊,海拔一千五百米,四周山峦起伏,水草丰美,湖中碧波荡漾,茫茫渺渺。当地人说它是海,不仅是因为面积大,一望无际,,约有千里之遥,更主要的是因为湖水有一部分是咸的;蒲类海的西部,一片银白,尽是天然的盐田。 蒲类海四周是辽阔的牧场,湖光山色,牧民们游牧湖畔,毡房座座,牛羊成群;可是今天,没有歌声,没有笑容,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着焦灼,无论男女老幼,都在忙着搬迁。薛延陀要打过来了,据说前线的军队一溃千里,吐谷浑十万控弦之士根本挡不住铁勒人的疯狂进攻,铁勒的前锋离蒲类海据说只有一天半的路程。 草原上的战争从来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即使失去蒲类海这块风水宝地,只要人在,吐谷浑依旧可以卷土重来。让伏允为难的是,自己应该朝哪个方向撤退?本来北面与东突厥结盟,可是因为赤金突厥的事情,大隋一封谴责的书信,就让启民可汗下令,禁止任何人和土谷浑发生联系。 往南面退是党项族的地盘,伏允不担心党项十部的忠诚,而是担心自己带着十几万军民过去,物资粮草能否供应得上?如果没有被铁勒人杀死,反而饿死几万人,那可就是笑话。光化公主骑在一匹枣红马上,虽然四十岁了,戴着面纱依旧风姿卓越,劝道:“大王还是退往东面吧,见了杨广认个错,兴许就没事了,我已经派人向西平郡求援了。” 名王梁屈葱说道:“大王不必担心,现在是战事最紧张的时候,危机也是机会,天柱三部落正在穿越沙漠,一旦走出沙漠,正好在铁勒人的背后,可以与我们前后夹击。薛延陀举国不过六万精兵,又有西突厥的威胁,是不敢和我们长期战争的,不若尽起老弱,全部投入战场。” 名王梁屈葱身材高大,脸上棱条分明,说话时自有一股不容置辩的气势,即使作为大王的伏允,都能感受到那种压力。伏允明白,名王梁屈葱是在表示对自己的心腹大将慕容孝隽的不满,十万精锐,挡不住四万铁勒人,至于全族投入战场,不过是一种豪言壮语,吐谷浑自己的人要是打光了,不等大隋和铁勒动手,党项羌就能起兵造反,取而代之。 伏允有些犹豫,一面安排老弱妇幼撤退,做好放弃伏俟城的准备,一面把能上战场的族人集中在蒲类海东城,接应慕容孝隽撤下来的大军;慕容孝隽似乎也在等待天柱三部落创造奇迹,在蒲类海长达千里的战线上且战且退。就这样支持了六天,伏允却接到一个坏的不能再坏的消息,天柱三部落在沙漠里遇到海市蜃楼,大军迷失了方向,只有很少一部分走出了沙漠,被铁勒人击溃。 慕容孝隽抢先送来了几名天柱三部的生存者,伏允一问才知道,大军在炽热的沙漠中行走时,干燥的天气使得人疲乏不堪,突然发现在遥远的前方沙漠间,出现了一个湖,湖的两岸高耸着宫殿和寺院,于是快速朝前奔去。走过一个沙丘又一个沙丘,但湖泊、宫殿和寺院仍在遥远的地方,忽暗忽亮,忽隐忽现,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随后风沙大起,一直到了黑夜,行人不能睁眼,大军就失去了方向,这部分人是在第二天风沙停后,根据太阳的照射判断方向,走出沙漠的。 天亡我也,伏允心中一阵哀鸣,立即下令:“慕容孝隽断后,全军退往西平郡。” 大业四年六月,吐谷浑可汗伏允率部退入西平郡境内,遣使向大隋请降求救。隋炀帝杨广令左卫大将军宇文述兵屯西平临羌城,观王杨雄出浇河,以接应吐谷浑降众。伏允可汗见隋军强盛,惧不敢降,又率众西逃。宇文述遂引鹰扬郎将梁元礼、张峻、崔师等追之,在曼头城大败吐谷浑,杀其众三千余人,乘胜又攻占了赤水城。 伏允率众再次退守丘尼川,隋炀帝杨广亲征,分命内史元寿南屯金山,兵部尚书段文振北屯雪山,太仆卿杨义臣东屯琵琶峡,将军张寿西屯泥岭,四面围之。双方激战数日,吐谷浑不抵,伏允率数十骑逃逸,命名王梁屈葱打着伏允的旗号,屯兵车我真山;右屯卫大将军张定和出战,被梁屈葱斩于阵前,亚将柳武建随即接手大军,苦战一日,击破梁屈葱军,斩杀数百人,俘虏其王公、尚书、将军共二百多人。名王梁屈葱逃走后,仙头王马重率男女十余万人投降,献上牲畜三十万头。 左光禄大夫梁默、右翊卫将军李琼等奉命追击伏允,先后遇到慕容孝隽带来的援军,战死疆场。伏允率吐谷浑余部南奔鄂陵湖雪山,杨义臣率大军追杀,经大斗拔谷鱼贯而出,沿途山路隘险,风霰晦冥,部队失去联系的甚多,士卒冻死过半,最终无奈退军。不过吐谷浑东西四千里,南北两千里的疆域,此刻皆为隋朝所有,铁勒闻讯退兵,大隋在吐谷浑旧地设鄯善、且末、西海、河源四郡,发天下轻罪者徙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