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正在殿中看歌舞。一个异族的俏丽女子,正在婀娜独舞,美奂美轮的服装,小巧玲珑的锦靴,手中一只漂亮的小鼓,边舞边敲;节奏时而刚健明快,时而婉转流长,舞女踏着鼓点,曼舒腰肢,舞袖低垂又翘起,佩带的金铃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响声。舞到最后,舞女一个深深的下腰动作,轻盈柔软得让人叹为观止。 杨广挥手,等舞女侍卫都离开了大殿,才问道:“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杨雄把整个事情一说,杨广站起来,盯着杨崇的眼睛说:“你精通希腊文,又是第一流的工匠,会设计兵器,或许对炼铁也有经验,所以写一段这样的文字并不意外。意外的是你这样的年纪,怎么可能会这么多东西,想到这么深的问题,周谦、归鸟都是朕认为杰出的高手,你除了不会武功,几乎每一样都比他们当年强,杨崇,你告诉朕,你究竟是什么人?” 天子威严不可抗拒,杨崇能明显感受到那种无形的压力,但是杨崇的眼睛依旧清澈如水,平静地说:“回圣上,微臣只是个工匠而已。” 杨广盯了足有半炷香的时间,忽然发笑,说道:“朕感觉在你身上有很多秘密,这也许就是宇文恺选中你的原因,朕也看重你的才能,但是你必须绝对效忠于大隋,告诉朕,你还有那些隐瞒的,那些纸又是怎么拿到的?” 杨崇不傻,太清楚说出实情的后果,那就是欺君和妖孽两样大罪,杨崇稳声说道:“微臣对圣上忠心耿耿,没有任何隐瞒,纸张是在康世元家茅房后面的一个墙缝里发现的,微臣只找到这几张纸。” 杨广大笑道:“圆满的说法,再说说你的打算。” 杨崇斟酌道:“如果纸张的事传出去,各方人士应该在微臣经过的沿线寻找,估计归鸟不是死了,就是藏在哪里不会再动了,几个月后,如果他们失去兴趣,或许有助于归鸟脱身。” “那是归鸟还活着的情况。”杨广毫不客气地说:“如果归鸟死了,不管你这纸张是真是假都没有意义,不对,有意义,只有杀死归鸟的人才会知道归鸟死了,泄密的人未必知道。杨崇,既然你对朕是忠心耿耿,那么朕相信你的能力和忠心,有两件事你可以任意挑选,一是去负责兵械坊,每年提供给朕三千把佰刀;另一件事就是替朕想一个分解西突厥的方法。” 观王杨雄在一旁瞠目结舌,自己这个堂弟果然是想一出是一出,多少外族人和来历不明的人都在朝堂出入,一个杨崇,至于这么刁难吗。杨崇心中暗骂,这其实就是怀疑自己;杨崇再一琢磨,钢铁之事不可沾边,容易被人栽赃不说,和那些控制铁厂的豪门打交道更不是件容易的事,急忙道:“臣愿献西域之策。” 杨广微笑道:“说来听听。” 杨崇问道:“圣上是要一个名声,还是要真正的扩地千里?” 隋炀帝杨广不动声色,观王杨雄问道:“这有区别吗?” 杨崇拱手道:“观王,此中差别甚大。若是只要一张降表,一个名义上的宗主国,可以施展各种手段,离间、收买、利诱,但若是真正要扩地,则是要灭掉那些国,和中原一样,建州立县。” 杨雄笑道:“若是能如此,那是最好。” 杨崇继续说道:“西域主要是三方势力,西突厥、土谷浑、西域四十四国,我们必须分而化之,一步步来。在军事上灭掉土谷浑,解除陇右等地的威胁;在政治上控制西突厥的形势,让这头怪兽去和波斯、东突厥争利;在经济上瓦解西域四十四国的各种联盟,逐步蚕食,把一个个国变成一个个州。” 杨雄有些讶然,杨崇的年纪能有这样见解实在少见,问道:“如何一步步来,纸上谈兵可不行。” 杨崇坦坦说道:“首先是西突厥,现在的形势对我大隋最为有利,处罗可汗面对铁勒和东突厥的威胁,自顾不暇。统叶护这次来长安,就是石城牙旗的射匮有自立之心,让统叶护带着一份奏章来探虚实。” 杨崇这么做是真正的逾制,先斩后奏,杨广顿时有几分不悦,沉声问道:“什么奏章?” “微臣没有看过。”杨崇小心回道:“依微臣的猜测,无论什么奏章都应该是在试探,不在乎结果,只是看圣上有没有拿掉处罗可汗的打算。” 杨广和杨雄点点头,杨崇的揣测和中枢的考虑一样,射匮这时候不可能主动跳出来,和处罗可汗翻脸,但是杨崇后面说出来的设想和中枢完全不同:“依微臣之见,若是要控制西突厥,就不能在这件事做文章,还是要支持处罗可汗。在高昌等国没有变为大隋的州县前,我们必须保持和西突厥的结盟,建立一种长期的关系。” 杨崇没有为射匮兄弟说话,杨广很意外,故意问道:“帮助射匮就不能保持和西突厥的结盟,建立一种长期的关系?” 杨崇答道:“这种取而代之的手段长期使用,大隋扶持的可汗就会丧失感激之心,忠诚就更谈不上,没有这些,所谓的结盟不过是一张没用的纸;还会造成另一个后果,以后无论东西突厥的贵族都不敢相信大隋的许诺和帮助。从目前而言,处罗可汗根本不可能东来,所以他在位时间越长,对我们越有利。” 杨崇的想法正好和高颎、裴矩制定的方案抵触,杨雄问道:“你是不是认为处罗拿不下铁勒?” 杨崇肯定道:“但是要换成射匮兄弟,铁勒支持不到一年。即使我们不支持射匮,他还是会起兵的,不过这样,他击败处罗可汗的时间最起码要三到五年,甚至更长。而我们大隋需要的就是时间。”杨崇记得,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