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时间静止结束的时候, 所有人都发现那个叫珍娜的女法师和她的一个随从不见了。
满地的骸蛛也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般,不再一昧地往前冲, 开始慢慢地退了回去。
“呀,怎么回事?珍娜呢?”
第一个问出声的薇薇安。
她明明记得刚才法师一直在她身边, 被她保护得很好来着——那个叫珍娜的法师甚至在某个时刻下意识地称赞了一句, 说薇薇安似乎深得圣光眷恋,防御类的术法用得很漂亮。
但是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她甚至都没有女法师消失的记忆,就像是记忆中硬生生地被剪掉了一截。
她的队长没有回答她。
舍维尔同样无法理解眼前这种不合常理的现象。从薇薇安的反应来看, 应该不是某种暗影系的术法,不然她一定会有所察觉。
他转头看向呼伦, 法师冲他微微摇了摇头, 表示这是六阶也无法理解的现象。
直觉上的,金弓并没有因为危机的突然解除而感到狂喜, 相反的,他嗅到了一丝潜伏其下的危机。就像是暴风到来前那一刻的艳阳,那种梦幻般的宁静往往只是一种幻象。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骸蛛群已经褪了个一干二净——外部的危机解除了。
而最棘手的女法师和她那个藏在阴影中的随从不见了。
不管怎么看都是利好的消息。
——意味着终于可以动手了。
脆弱的临时合作在瞬间土崩瓦解。
比舍维尔动作还快的是盗贼维克。
他显然非常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 当即收紧浑身上下的肌肉, 从两位战士的包夹中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下腰,闪过他们劈来的剑锋, 仰脸穿了过去。
而就在他的头几近贴地的刹那, 他看到了鱼人战士脚下似乎有什么卷轴一样的东西。
盗贼的天性让他顺手就摸了过来, 悄无声息的。
可没想到他的手刚刚摸上, 却有人和他同样迅速, 也抓到了那个卷轴上,抬眼,正是那个其貌不扬但是力气大得惊人的战士。
对面一个使劲,维克差点被拽得一个踉跄向前摔去。
五面骰子摸到手里的东西被人给抢了回去?
维克想也没想就用尽全力往回一拽——然后便听“嘶啦”一响。
他心里一个咯噔,直觉意识到不好。
也就是这微微一愣,他的脖子直接被扑上来的战士死死绞住——同一时间,狂战士终于反应过来要扑上来,舍维尔的箭也已经飞至。
可也就是在这个瞬间,时间再度发生了变化。
所有的人保持着最后一瞬的动作,不再动弹。又一次地,他们同时被封冻在静止的时间之中。
然而卷轴撕裂后产生的空间传送术法却没有因此而终止。它直接在凝固的空气中撕开了一道漆黑的口子,将手握卷轴的最近两人直接吸了进去,然后飞快地合上。
于是当时间再度流动之时,金弓的队伍发现,叫乌拉的战士和盗贼一起消失不见了——一同消失的还有他们心心念念的“法师之血”。
狂怒在一瞬间攫住了舍维尔的心神——然而来自血脉的冷酷还有属于传奇冒险者的意志,让他还是在陷入狂暴的一刻找回了理智。
“薇薇安!视界术!”
他几乎是用吼的喊出了命令。
少女立刻遵照吩咐施法,但不出意料的,找不到任何法术扭曲的痕迹。
两次。
他想,虽然中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显然有某个他们暂时无法理解的存在正在他们的周围动作。
可他们甚至连对方在哪里、做了什么也不知道。
原本周围最最普通的空气、地面、石子——所有最常见的一切都像是在瞬间变成了噬人的怪物,透着常人难以理解的恐惧——或许不仅是常人,对金弓来说也一样。
出师不利,到手的东西在眼前莫名消失。
舍维尔愤怒极了——而在这愤怒之下,他能感受到一丝隐隐的、连他也不愿意承认的恐惧。
“舍维尔,”薇薇安犹豫着开了口,“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
“想都别想。”舍维尔不耐烦地打断了牧师的好心,“薇薇安,你太关注那个法师了,她——”
他还想说什么,然而下一秒眼角却瞥到了这辈子在梦里都没有见过、也无法理解的景象:
在遗迹深处,所有的东西都在开始变白——或者说是褪色。
墙垣、树木、蛛丝、残骸……所有的一切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雪一样洁白的颜色,就像是在一瞬间,所拥有的生机被抽取的一干二净。
与此同时,从遗迹最高点的白色塔墙开始,所有可见之物都在缓慢地坍塌,如同不堪承重的沙砌建筑,就这样缓缓散落成沙,堆砌成一座又一座大大小小的白色沙丘。
隔着遥远的距离,都能感觉到那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