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非错,今日你插翅难飞!” 夏风炎炎,衣袂飘飘,缠发鼓鼓,襟口猎猎。 镇南王世子立足于靖浪府数百丈开外的一处矮屋栉比的犄角旮旯,四周巷隙偶现柳叶飘飘……可惜见不到;八方幽兰花香袭人……可怜闻不着;环目莺燕缭绕生姿……可叹色不全。 不久之前……其实也就一刻钟前,烈非错通过雕麒琢麟的石桥,漫步跨出靖浪府那斗柱矗立,十丈三开的朱漆兽头大门,暌违三日后再度吸入一口锋镝长街的晨新气息。 锋镝长街坐落大璟姜门靖浪府,街面上不比旁邻贩夫走卒、鳞次栉比,实是空旷寂寥,一览稀人。 不见摩肩接踵,更无缘“车错毂兮短兵接”那般壮怀激烈,但烈非错依旧感觉到一番“热闹”。 因为已跨出那道门槛,来到广袤无垠的外面。 街上穿金戴银,绫罗锦衣的寥寥行人见到烈非错的现身,眼神先是疑惑猜度,在他缠腰长发上停留了十数息,这才面露惊异。 随即,便是步下加速,心急火燎地逃开。 烈非错非常理解他们,如今的镇南王世子、姜门飞炼,声名狼藉,神憎鬼厌,却又实力强绝,一击挫百。 面对这样的人,他们欲口诛笔伐,却又无勇直面,逃走自然成了最好的选择。 烈非错的面色静如深潭,一无悲色。 路是自己选的,选择之前,早已预见到将承担怎样的后果。 环目四顾,顾四方,朱门栋宇,长街昂扬;顾六合,青天白日,鸟语花香;顾八荒,江山如旧,万里娇娆…… “如此美景美色,总要‘活着’才能见到。”少年忽然喃喃自语。 下一瞬,一双淡淡瞳眸忽现凌厉。 “生死之前,岂有大事。” 足尖再动,步行两尺,无视四周那些畏若虎蛇地逃离身影,少年漫步向前。 “上哪儿逛逛好呢?”少年喃喃自语。 逛逛,这便是他今次出府的目的。 百里传音,九曲园后,“镇南王世子”这块招牌早已成了过街老鼠,漫行路上,说不定就会从哪个犄角旮旯涌出一群申讨人流,或者更有甚者,一名悍不畏死,除魔卫道之士越空而降,手持鱼肠,冷锋一扬。 霎时间,流血五步,天下缟素,烨京第一奸恶烟消云散。 头上悬着此地利剑,烈非错却依旧一脸轻描淡写,游兴大发,浑不在意。 如此…… 鱼肠来了!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越十近百的衣袂猎猎嘶响,霎时间阻断炎炎夏风,五颜六彩眨眼间自四方巷隙涌出,顿时将烈非错围了个水泄不通。 人! 四面八方数不尽的人! 人! 个个蒙头盖面,晦暗不明的人! 人! 玲珑浮凸,身形婀娜的……女人! 借由体型衣着,烈非错万分肯定这些都是女人,其余……一无所知。 此刻突然涌现的这一波遮天蔽日的娇娃战队,将这犄角旮旯地小小一隅堵的水泄不通,因此四周虽有点点飘柳,烈非错却……见不着。 同时,她们个个竹篮随身,一股异臭充盈六合八荒,搅乱诸天星宿,四下寥落蕊苞散出的淡淡幽沁在这股恶臭面前,燕雀安比鸿鹄之味,丝毫不显,因此烈非错……闻不着。 眼前着一道道青春丽影,婀娜多姿,玲珑浮凸,却是个个彩巾蒙面,只露出瑶鼻杏眼,更有甚者,每人的鼻梁上都夹着一个寸长的木夹子,将那仅余半张面容的残破之美,破坏殆尽,因此……色不全。 过百道身影中,唯有立足前列的两人,一身公子打扮,露出的那半张夹鼻面容犹如冠玉,眉清目秀,欺霜胜雪,十指纤长晶莹,虽不现全貌,依旧俊美超凡。 虽然公子打扮,但在那对翘沃峰峦、那道弹挺臀弧上皆未做过多掩饰,令人一眼就能辨出,那是一对易钗而弁的芬芳朵蕊。 在近乎占据整条街面之靖浪府的这三日,烈非错过的顺心随意,此刻这犄角旮旯的偏僻一隅,他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身陷群雌。 忽然,少年莫名地感觉有些滑稽,邪邪一笑。 那易钗而弁的两女显然是群雌之首,见他身陷重围却如此淡定,两对烟霞秋波怒色紧掠,左边一人顿时斥喝:“总算逮到了,烈非错,今日你插翅难飞!” 虽是斥声,又有木夹封鼻,但瓮声瓮气间,依旧有几丝甜腻音娇,颇有滋味,令人闻其声,便急欲探其容。 仲夏阳烈,短短时间驻足,以令恶臭更为熏染,烈非错环目四顾,肆无忌惮的眼神将周遭那一幕幕玲珑浮凸尽收眼底:“插翅难飞……炁修欲飞,何须插翅。” 炁力灌足,一跃十丈,与飞纵无异……确实不用插翅。 被烈非错一顿抢白,易钗而弁的白衣公子半面一僵,身侧那名同款同衫伪公子见状,怒眉顿挑:“果真如传言那般,毫无悔意,真正禽兽不如。” 被指为“禽兽不如”,烈非错却开心的笑了,反唇相讥道:“果真如传言那般,傻头傻脑,真正没眉没眼。” “你……你说什么!?”伪公子跳了起来,声音陡然拔高。 “难道不是么,你连何事都未言明,又如何判断我毫无悔意?”烈非错一脸蒙昧地问道。 伪公子微微一愣,随即双颊绯红,眼眸中虚色暗流。 身边易钗而弁另一女见状,抢前一步,解围道:“想来是你平生亏心恶事无数,这才不知该追悔何处……烈非错,我们是为琉璃郡主雪恨而来,三日前你于九曲园中,将痴心一片的琉璃郡主弃如敝履,真当天下女子好欺么!?” “哦哦哦,原来是为那蠢女人,害诸位守株待兔多日,真是万分抱歉……若是为此,那你方才的判断没错……”烈非错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