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之中, 万卷山河恰似一层水波涤荡, 波纹涟漪间, 一山,一水,一道素雅清逸的身子展现出来。
距离上一次见面, 其实过去的不算多久, 但是最近事情之多,还是给人一种好久不见的感触。
当双脚穿过水波接触到地面,这梦境真实的仿佛他又一次穿越了。
微微定神,一身白衣缥缈的男子专心致志的对待手中那架丝桐, 发现他来却连头都不抬, 见到这一幕, 季闲珺触景生情,一时居然想起另一个人来。
衣物的窸窣声不大,很快停到他身前,太子长琴拨弄着琴弦, 小指勾弦,低沉的一声荡向远方山水, 如此方罢手,胸口的流苏穗子衔住一缕青丝,他不以为意的顺到耳后。
“你来了。”
不咸不淡, 听不出多么热情, 透出一股子仙人的疏情来。
季闲珺闻言不以为意的在他对面坐下, 把他这些日子里的所见所闻一一讲给这名琴师听, 看他悠闲的模样,似乎根本不在意他的所作所为会引来一心为琴的琴师反感。
这点儿正好是太子长琴不解的地方,贵为祝融之子,在天界地位非凡的仙灵,他不能理解为何有人能讲这等阴谋诡计当成笑料般的提起。
“你就不怕我因此厌恶了你吗?”
高风亮节的人总是忍不了藏污纳垢,像是太子长琴清风明月的表现,季闲珺把这等脏污事说给他听,是真不怕就此绝交?
季闲珺见多识广,什么样的人没遇上过,如同太子长琴这种……说起来有趣,道起来有趣,看起来有趣的,别说,他还真不怕。
“你舍得吗?”
可纵使千言万语,季闲珺眼神一斜,凝成狎昵之态,太子长琴一时皱紧眉头,手下琴弦乱了声调。
“哎,别生气嘛。”
琴声忽停,太子长琴看向手背上多出来的那只手,沉声道:“放开!”
季闲珺淡定收回手,微微眯起的眼睛深沉的不可莫测。
“我以为长琴不介意我说这些。”
太子长琴撇开头,他是不在意,可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该介意才对。
不知自己这副纠结的样子落到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太子长琴在久久不语后,望向那个古井般波澜不惊的人。
“季闲珺。”
季闲珺施施然道:“在。”
太子长琴:“一定有许多人说过你这人故作神秘。”
“……”季闲珺居然还真的思考起来有没有人这么说过,半哂,他淡定的展开握在手里的扇子,断言道:“错觉!”
听起来很有说服力,奈何太子长琴一点儿也不信!
……
水波荡漾,从浅眠中醒来的季闲珺显然有一副好心情,这点儿就连对面的原随云跟楚留香两人都能发现。
原随云回想自己从他身上嗅到的合罗香,满挥散脑内联想,季闲珺去嫖妓什么的,想想都太可怕了。
楚留香倒是看的蛮开的,如果季闲珺真的是去嫖妓了,他保证自己不会流出一丝异样,不过自己一定会想去见见那位能把季闲珺这等人物留下的女人,那铁定是位奇女子!
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季闲珺开口说道:“收起你们脑子里的东西。”
原随云跟楚留香顿时像是被老师查寝的学生一样,老老实实放空面部表情。
季闲珺既没问交给他们的任务处理的怎么样了,也没讲公孙大娘跟自己透露出的那些关键消息。
作为一个合格的引导者定然要有纵观全局的本事,在他看来以楚留香跟原随云的能耐,不需要自己多嘴,他们也能根据线索找到对方老巢,自己只需要给他们设置障碍就够了,不需要专门提供捷径。
理直气壮的将坑人一事变作正当化,季闲珺心不在焉的听原随云讲这一日下来的收获,偏偏心神还留在榣山水湄。
不得不说,太子长琴的琴是真好听,听久了容易上瘾。
在那等琴音中放空自己,像是他这等年纪的人,也容易情不自禁的陷入往昔之梦。
也正是有此亲身体会,季闲珺才哭笑不得的承认自己也是个重情的人。
不恰当,不恰当。
这不是重情,是年纪大了犯下的通病。
季闲珺严肃想道,至于是不是这样,那就要看以后了。
原随云和楚留香彼此交流着自己弄到手的消息,全神贯注的倒是没发现季闲珺稍微的走神。
然而等楚留香在和原随云探讨完青衣楼和杀手组织两方的安排,突然对季闲珺说道:“不出所料,今天果然有人向原随云伸出橄榄枝,看来在他们眼中,孤身一人的蝙蝠公子可比有人在旁的蝙蝠公子好对付!”
原随云:“……你这是怎么得出的结论?”
你小子故意在季闲珺面前这么说是不是找打!
眼见原随云眼神一下子危险起来,楚留香连忙向他挤挤眼睛,再偷偷瞄了季闲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