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死法, 那就是被杀的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还有一种剑法,被杀之人自己都感到那是一种解脱,而非步入黄泉。
扰兴致之人被一招覆灭,一盏盏灯火于灯芯间重新明亮起来,原本覆盖着绝对黑暗的院落重新被温暖明媚的光芒笼罩,然而灯笼白纸,光透出来也像是送葬般的白。
说话的人当然感觉不到自己的话里有多少漠然的地方, 反正他又不是真心求问。
杀手这种脏污的行当哪个世界都少不了,但今日的来者却让季闲珺不由的回忆起几个人来。
犹记得三百岁时就曾和当世三位绝顶杀手打过照面,不过他们那几个没什么名字。
当然没名气不是说没实力,不如说正好相反, 遭遇三大杀手围攻的季闲珺少见的翻车了, 不过侥幸坠崖有了弥补的余地。
到他如今这个地位当然不需要担心什么杀手,倒是当年那三人令他印象深刻。
所以他不难理解这些杀手都是个怎样品质,总归逃不过为钱卖命, 也总归逃不过为令而行。
他们既然出现在这里, 定然是有死亡的觉悟的,出于最后一丝慈悲,季闲珺让他们死的很干净。
是那种可以坦坦荡荡魂归地府的干净,不拖沓, 不痛苦,于微笑中沉溺于死亡的悲悯。
不过他的好意似乎被误解了?
季闲珺看向老实不少的两人, 他们虽然在收尸, 但肢体间的僵硬瞒不过人。
停下写写画画的手, “这回的人和之前不同,看样子是终于有人上钩了,”他说完,那两个人僵硬的抬起头来。
季闲珺手下江山染色,一点朱砂兑入清水,执笔点下,饱满莹润的一抹鲜丽跃然纸上。
“怎么,我有哪里说的不对?”
他对宣纸上的变化目不转睛,可就算他不看,也不难知道这两个人的表情神色。
原随云和楚留香面面相觑,神情难逃惊讶和一丝诡异的窘迫。
“实际上……”原随云抽出一张纸来,表情怪异道:“确实有东西留下。”
那是之前他们两个在确定季闲珺平安无恙后,由原随云先回屋穿衣整理。
跟和衣而眠的楚留香不同,他是正儿八经洗漱过后,穿着亵衣入眠,所以遭到袭杀时迎战的也是那身穿在里头的白衣。
后来,楚留香留下收殓尸体,原随云自然回房换衣,然后枕边书信一封大大咧咧的就怕他发现不了。
拆开信来一目十行,表情瞬间变化,急匆匆赶回来,却被季闲珺指使和楚留香一起清理园子。
入秋的凉风吹过,扫过遍地尸体,一时之间,目睹那些诡异表情的原随云和楚留香都有点儿冷。
季闲珺没像是原随云他们那样想得多,要是这世间有鬼,鬼也不过是人变得,人都不怕,还怕得什么鬼?
似笑非笑的投过去一眼,看得两个人讪讪,他接过原随云手里的信,看得仔仔细细,认认真真,仿佛那页纸上有何等重大消息,而且原随云自己还露看了一般慎重。
原随云最初本来看的就急,但不代表他会出纰漏,可是信心再足,碰上如此正经的季闲珺很难还能底气充足。
所以他不安的动动手指,在季闲珺放下书信之前没有打扰,等他放下之后,原随云立刻道:“可是看出什么来?”
“没,字数就这么点儿,除了表面意思还能有什么?”
这话问得季闲珺有点儿茫然,他眨眨眼甩甩手里的信,一共就三行字,大体意思就是,知道你在正道不好过,要不要加入我们,待遇从优哦!~
当然这是简化后的,真正的三句话里自然少不了暗示威胁,一贯的反派套路。
没等原随云无语,季闲珺托腮道:“不过有这封信在,大概能得出对方的用意……他们说不定真想请你当军师啊。”
如果说前半句还有些正经的意思,后半句就是纯粹的调侃。
原随云挑起眉梢,不置可否道:“会请原某,幕后之人的胆量不小。”
任谁都知道蝙蝠公子不是个甘居人下的,有胆子请他当助力,也不怕被背后插刀,哭断肠。
楚留香摸摸鼻梁:“我也这样想。”
原随云的傲骨自来便不小,居然想把这样的人收入掌中,那人野心必定滔天。
“比起这个,你们想好怎么处理信上之事了吗?”季闲珺掀开月色下清凉明彻的一双深眸,浅浅笑意荡在眼底,面庞之色欺霜赛雪,雪白的一看就不似中原人,但也因此仿佛如雪般堆砌成的人形,既有雪的高洁,又有融雪的温度。
原随云一阵沉默,最终提议道:“有一就会有二,咱们先在此停留数日看看后续!”
对此,季闲珺别有深意的看眼倒在窗下还没来得及收殓的黑衣尸体,啧啧感叹道:“想法不错,只是别再出现这不长眼的人来。”
“说起这个,季公子你在做什么?”
楚留香好奇的走过去,赶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