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对剑客而言是另一个自己, 是一条共享的生命。
剑毁人亡, 视剑为如此神圣之物的剑士若是拿不稳剑该怎么办?
惭愧?无容?索性放弃生命成全自己的剑道。
但是西门吹雪绝没到这个份上!
那道肆无忌惮破坏他右手经脉的气劲狡猾非常, 西门吹雪从它的行动中深深感受到它对自己的挑衅。
若自己的命是剑, 那么它就让自己拿不住剑。
放下吧,放下吧,你拿不住的。
好似有这样蛊惑的语句不断辗转耳侧,同时手上的痛苦已经蔓延到小臂, 继续下去可能整只手臂都保不住,再也不能拿起剑来。
“何不就这样放下呢?”
僵持之中, 西门吹雪听到刚刚和自己战斗的那个男人这样说道。
漫不经心, 不以为意, 随意无畏,总之是旁人般的语气, 劝告也显得毫无意义。
西门吹雪自己便是一位名医,即使江湖人少有人听说, 但他精通医术,知道自己的手上正在发生什么。
若是现在放下,有朝一日他可能还能拿着剑再次过起之前的生活。
但若是不放下, 他这辈子是别想再当一名剑客。
前后两者的差距他心知肚明, 正是因此他死死握住那口陪伴自己十几寒暑的剑,看神情已是决然。
“我不会放下它。”
压着嗓子, 西门吹雪现在的样子可能是从未有过的狼狈, 但他的目光一如初见, 不, 比那时更为明亮。
季闲珺看过之后,笑意不知不觉透过翘起的嘴角传递出来。
“我用大衍章上的剑招和你互相拆解,这是不曾看过残卷的人绝做不到的事情,对吧?”
西门吹雪皱起眉头,左手已经压上右手手腕,季闲珺说话期间,气劲也不曾停止对他经脉的破坏,不如说速度反倒加快了。
季闲珺说完之后安静看他,直到西门吹雪点头,他又道:“你的剑招脱胎自大衍,即使后来因为个人习惯剑意生出变化,但底子是不变的。而且即使你用剑的方式再怎么和原本剑招生出差异,大衍章取名大衍,正代表此剑诀本质为大衍无形,规规矩矩按照剑诀练才是歪解,有变化才得真意……现在看好了。”
手向前一探,远处树上一根树枝噼啪断裂,待到完全脱离本体之后,树枝被内力裹挟,嗖的一声飞到他掌下。
季闲珺握它仿佛是在握剑,剑气一时纵横睥睨。
这等异象即使是全力压制伤情的西门吹雪也忍不住专注看去。
借助地面火光,众人只见剑气仿若有形有质,剑光冲天而起,剑意横扫八荒!
拿着树枝的人穿戴模样都像一个智者多过一名剑客,但当他这样静静站立的时候,谁也不会觉得他不是一个剑士。
纵使他拿的是树枝不是剑,可在这一刻他是持剑人,正打算进行一场惊心动魄的表演。
季闲珺挥动起树枝,无视众多视线坦然自若道:“大衍无形,形无物,因此剑招藏有万般变化,你可以细如急雨。”
说话间,剑光如雨落纷纷,连剑意都透出一股子雨乡湿潮,击打的地面刹那间多出无数个小洞,股股剑气有如水滩般盘踞其上,看的旁人心惊不已。
然而他的指点还没有结束,季闲珺身形飘然,不经意间似已融入秋风。
“柔若春水。”
水生万物,因而剑气缠绵悱恻,同样的剑招以这等心境使来,连绵不绝,光如流萤,看得人目不暇接,绚丽异常。
“风,雷,云,雾,山,石,木,土,你若想,它统统可以做到。”
季闲珺说着,手中树枝竟以雷霆之势穿过一块立在路边的巨石。
那石头楚留香下车时还留意过,觉得形状实在圆整可算奇石。
而今树枝拙钝的尖端居然穿它如无物,更在洞穿之后,内力如雷龙电蟒般激射开来,巨石立马崩碎成齑粉。
场面一时安静的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飘飘洒洒的粉末为背景,季闲珺不受影响的再道:“你练大衍,不知中途经过什么,歪到风雪篇上面,那本是大衍章的后续,是你现在所不能接触的境界。但你既然有这个机缘突破,那我便说上一说。”
在各色的眼神中泰然处之,纵使谈笑间说的内容惊世骇俗,听者大可叹说荒谬,然而那一身气定神闲,却比任何辩驳都来的有说服力。
季闲珺:“风雪之实,实为剑境。剑意,剑气,剑光,依次达之,方成剑境。剑境有剑心,剑骨的要求,骨可重塑,剑心难求。你的剑心不错,可能正是这个缘故使你领悟冰雪奥义,但还不成熟。”
说完,季闲珺一压手中之“剑”,距今已有数月不曾见的绝意剑境舒展开来,天地成一水冰白,大地成墨色长流。
在这等境界之中,一身紫衣的他本该特殊到一眼识得,但实际情况却是他融入到剑境之中。
比雪花更为普通,像是寒气融入周遭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