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才醒来,不出所料, 我还是被搬回了他的房间里。
那个叫云宣的鸟人守在床边见我醒来, 松了口气, 一副死里逃生的夸张表情。
“你怎么了?”我忍不住问道。
“老师把我骂了一顿, 说叫我照顾你, 怎么能让你出去了,他要是没赶回来,你一个人倒在阁楼里该怎么办?”
“……我没这么虚弱。”
“学长啊, 你可不能再偷偷跑了, 平时老师严厉归严厉, 可他很少生气的,昨天忽然就……哎!把我吓死了。”他拍着胸口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他干嘛让你来照顾我,没有下人了吗?”
我还不信这么大个司法领域落魄成了这样。
“不是的, 老师他说我们长得像,你要是心情不好发脾气,应该也不至于对自己的脸下手。”这个人类青年满脸单纯, 用一种天真的语气说道,声音也软绵绵的。
“……”
我忽然有点担心这个小学弟,看他这么软的个性, 估计也是个天资聪颖被人宠大的小白兔,空有一身准大魔导的实力, 可没见过世面, 以后要是抢夺司法领主的位置, 恐怕会被啃得渣都不剩。
“云宣, 我能出去走走吗?”
“老师说你得吃药。”
“那我吃了药能出去走走吗?”
“这个……我得问问老师。”
“他在审判庭?”
按照我对他的了解,通常情况下,他不是在住宅就是在审判庭。
“是的,今天有几个案子要审。”
“那这样,我吃了药你带我去审判庭找你老师总行了吧?”
“嗯……好吧,我陪着你应该没有问题。”云宣小白兔看我还挺好说话,轻轻松了口气。
有了目标,我吃药就积极多了。
吃完药,换了身雪白色的法袍,站在镜子前看着上面那个从头到尾都白到发光的人……有些不习惯了。
我把兜帽戴上,习惯性地拉下来挡住了大半张脸。
小白兔眨巴眨巴眼睛,三分好奇七分讨好地问道:“学长,你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要挡住脸?”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夸自己?”我随口调侃道。
精灵又猜对了,我这人还有个毛病就是自恋,尽管对天界的鸟人都没有什么好感,但对于这个和我长得相似的人类却讨厌不起来。
云宣带着我离开了领主大人的住宅,门口等候着一个鸟人拉车夫。
“老师说过你的翅膀受伤了不能飞,所以让我叫了个车夫来。”他作势要把我扶上去。
我躲开了:“我自己上去,我真没这么脆弱。”
“抱歉,因为老师他叮嘱我……”
摆摆手叫他别说了,我之前打个喷嚏,他都用看绝症的目光看着,这次晕了这么多天,就差没在我脸上贴张“易碎物品”的纸条了。
审判庭很近,不过几分钟的路程,我看了一圈路过的天街,和以前差不多,这一百多年来似乎都没什么变化。
审判庭的变化倒是挺大的,看起来翻修过几次了,高耸入云的雕花柱子,凶猛的神兽石像,以及历代司法领主的雕像。
进了审判庭,里面有不少人,都是来看热闹的,和以前一样女性居多,司法领主那张脸在天界还是很畅销的。
来这里当然不是为了看司法领主的那张脸了,我是来看另外一只精灵的。
也不清楚她是否知道我回来了,但是看她这样子恐怕多少听到了点风声,据我对她的了解,她也从来不喜欢参与司法审判的。
而如今她坐在陪审团的位置上,心里恐怕又打着什么讨好领主、笼络人心、抢先占据弱势地位的主意。
当初我和她明里暗里斗了两三年,现在闭上眼睛都能把她的想法猜个十有八/九,她身为精灵家族的圣女,从出生的那一刻就肩负着复兴家族的使命——她为了家族可以不折手段。
只是这一百多年过去了,她的样貌一点都没变,反而是更有女人味了。
当年那个酷爱穿白色连衣裙,头戴百合花环笑起来清纯明媚的精灵少女,现在应该被称作精灵夫人了,她穿着一条黑色的拖地礼服,头上戴着黑纱帽,优雅端庄地坐在那里,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微笑。
像一朵幽静的黑色玫瑰。
我们悄悄地坐在旁观席的最后一排,没有引来任何注意,我拉了拉云宣低声问道:“你师母跟你老师感情怎么样啊?”
这个话题让他有点难以开口,犹豫了一下说道:“挺好的吧。”
“挺好的是有多好?”
“我也不知道……我很少见到他们在一起,而且老师他平时也不会和我们闲聊。”
“你喜欢你师母吗?”
他惊了一下,赶紧摇头道:“我对师母是尊重,尊敬,敬爱,怎么能用喜欢来说?”
“哦。”我点点头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