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兴面带微笑,温文尔雅,众士绅心里舒服了一些,纷纷站起来表态说定当支持钦差大人。
王三善坐在那里且喜且忧。
忧的是,钦差大人将自己抛出来,说自己昨天慷慨义助五万两银子,明明是把自己当了挡箭牌,这是给自己招仇恨啊。
喜的是,钦差大人打了一巴掌,还给了个甜枣。朝庭旌表,派兵保护,为行商大开方便之门,不但有名,以后做生意也好做的多了,利益也会随之而来啊,这份荣耀也算济南独一份了。
总之,五万两白银扔到水里,也算听了个响儿。再者说了,昨天的事明眼人一看就知是无奈之举,只有别有用心的人,才会认为我是主动捐的呢。
这样一想,他的心里好受多了。
“王大哥,你看我捐多少好啊?”王三善正在胡思乱想,坐在自己旁边的另一富商朱自先探过头来问道。
王三善可是济南府首富,平时朱自先他们都是以他马首是瞻的。
“老朱,这我可不能给你拿主意。不过,我可跟你提个醒,别看这位钦差大人年纪轻,说话跟个书生似的,其实可不好糊弄。”王三善说道。
其实,他哪了解王兴啊,不过,他有一个阴暗心理,就是自己捐了五万,别人最好也捐五万,甚至更多才好,要是捐得太少,自己更要疼死了。
“哦,那我再跟其他人商量商量。”朱自先说道。
其实,不光是朱自先,别的人都在窃窃私语。皮子生悄声问刁一民:“刁兄,到底写多少,你倒是给个章程啊。”
刁一民不理他,往主桌胡升方向看去,胡升状若无意地举起手,假装搔头,五根指头蜷起两个,只露出三个手指头。
刁一民会意,回转身对皮子生说道:“钦差大人苦口婆心地说了半晌,不能让他老人家把话落地下。我捐三千两,你家大业大的,可以再多捐点。”
“刁兄,别开玩笑了,满济南城谁不知道您是第一大户啊,我皮某人可不敢越到您头里去。得了,你捐三千,我就捐两千五。”皮子生笑呵呵地说道。
只要有了带头的,后边跟的就好办多了,大家都各自根据自己在士绅中所占的排名位置,写好了自己的乐输数额。
巡抚衙门里一个师爷见乐输簿子填好了,连忙把簿子拿到主席上,交给钱士升,钱士升翻看了一下,最多的就是刁一民,是三千两,最少的才五百两,总计八万五千两。
钱士升不动声色地把簿子转给王兴,王兴略看了看,抬起头与钱士升交换了一下眼神,钱士升微微点头,王兴会意。
就见王兴随手把簿子往桌上一扔,站起来,慢慢踱到窗前,看向不远处的历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来说道:“大家应该知道这舜耕山的来历。当年,舜耕于历山,因德配于天,才有象帮耕鸟帮耘的美谈。如今,山东百姓九十余万嗷嗷待哺,圣上远居京城尚且忧惧于心,本钦差到任之后,也曾颁布赈规,也曾三令五申,不许囤积居奇,不许趁机发黑心财。可偏偏有人顶风而上,欲试王某鞘中刀是否锋利。咯咯咯……。”王兴咯咯笑了两声,脸上神色顿转狰狞。
“诸位喝了一肚子茶水,想必早已经饿了。那好吧,王某就给诸位上一顿大餐。来人!”
“属下在!”随着王兴一声断喝,李忠从座中站起,一挥手,蒋华率领一队锦衣卫鱼贯而入,来到王兴身前单膝跪地行了个军礼,大声应道。
“将分守道胡升,汇仁粮行掌柜刁一民拿下!”王兴命令道。
“喳!”
蒋华大声答应一声,站起身一挥手,各有两名锦衣卫将胡升、刁一民分别拿下。
“王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右布政使曹楷站起来,问王兴道。
分守道胡升正是他的手下,见王兴不由分说就将胡升拿下,不由得又惊又惧。
“哼!曹大人,不用慌,一会儿再说你的事。”王兴冷笑一声说道。
此时场中形势大变!刚才还是和风细雨的春天,怎么这会儿就电闪雷鸣了?
除了钱士完、杨国盛外,其他官员士绅都被刚才的变故惊得面如土色!只有沈演冷笑不已,似乎对这件事的发生早有预见。
“钦差大人,冤枉啊,冤枉啊。”胡升被两名锦衣卫紧紧按在地上,他挣扎着,高声喊冤。
“冤枉?好,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你不落泪。来人,带人犯!”王兴高声喝道。
“喳!”
蒋华答应一声,一挥手,门口押进来两个人。
“让我们的胡大人看看,这两个人是谁?”王兴吩咐道。
负责押看的锦衣卫抓起胡升的头发,让他把脸转过去,当胡升看到自已的二管家胡存义,还有官仓乙字号库仓大使李云秀时,立知事情败露,一股惧意从心里升上来!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他跪倒在地,浑身哆嗦如同筛糠。
“饶命?哈哈哈,哈哈哈,胡升,你不觉得你是在讲一个天大的笑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