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轩媁进宫求见母妃,把要开书坊的事跟郑娘娘详细说了一遍。
郑贵妃微微一笑道:“王兴以状元之才,竟帮你行商贾之事,须知这是读书人不屑为之事。要不是你父皇有旨,他才不会帮你呢。只是,让素云那妮子出头露面打理生意,怕是欠妥。要不我派个精明强干的太监给你?”
“母妃,王兴那小子虽然有点坏,但他的说法女儿还是认同的。为什么我们女的非得依靠男人活着?我看让素云出面正合适,别的,又贴心又有才能的人,还真不好找。您找个太监,时间一久,谁知道会不会黑了心肠?再说,王兴说了,他只有这一个条件,非要素云当大掌柜。”
“不要那样说王兴!人家帮你挣钱,你还说人家坏?”郑娘娘叱了女儿一声,一转念,心想:“是不是王兴对女儿做了什么?”
于是又问道:“他哪里坏了?”
“他老是跟我抬杠,而且,我看他把素云要过去,未必安着什么好心,准是看素云长得很漂亮。”朱轩媁嘟着嘴说道。
“哈哈哈,你呀,王兴嘴上不饶人,可心里是向着咱的,你不是不知道。再说了,少年慕艾,风流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人不风流枉少年嘛,哪个文人雅士不是这样?再说,你管这些干嘛呀?”郑贵妃一听不是跟宝贝女儿有了感情杯葛,也就放心了。
“是啊,我管这些干嘛?他爱跟谁跟谁,跟我有什么关系?只要给我挣钱就行。”
“对嘛,这就对了。那行吧,就依你。另外,让崔文升帮你去经厂挑几个人。”
“谢谢母妃!”
朱轩媁大喜,连忙道谢。
“王兴也算是自己人了,况且又得中了状元,不应该亏待了人家。你父皇前几日还在念叨你,进宫一趟,去看看你父皇吧。”
郑贵妃不是简单人物,她深知皇上龙体有恙,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不知哪天就会宾天。自己得罪过太子,虽后来有所缓和,但不敢保证他心里不恨自己——她得为以后的朝局布子。
“好,女儿也想父皇了,那就请旨去看看父皇。”
朱轩媁听母妃先说王兴,后又说父皇,一转念就知道了母妃的意思,连忙答应了一声。
……
启祥宫内,朱翊钧见到爱妃爱女,自是非常高兴。
“媁儿,最近怎么样啊?有没有不开心?”
“父皇,瞧您说的,好像盼着女儿不开心似的。”朱轩媁撒娇道。
“哈哈哈,你这孩子,光会瞎说,朕怎会盼着你不开心?朕是说,如果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惹朕的爱女不开心,朕给你出气。”
“父皇,瞧您说的,谁有那么大胆子敢惹我?只有王兴那小子,老是给我抬杠。”
朱轩媁知道母妃的意思,顺势把话题引到王兴身上。
“噢?王兴又惹你了?”朱翊钧问道。
“他呀,倒是给我出了个挣银子的好路子,就是这小子要挖走我的人。”
“哦?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朱翊钧饶有兴趣地问道。
等朱轩媁把事情一说,朱翊钧道:“主意是不错。他没告诉你具体用什么材料弄活字?”
“他说了,不答应他的合作条件,就不告诉我。还说这是商业机密。父皇,要不,您下旨让他说出来?”
“哈哈哈,媁儿,你以为父皇的圣旨那么好下?父皇的旨意都是关乎军国大事,你们小孩子之间的事让朕下旨?亏你想得出。”
朱翊钧被爱女逗得笑了起来。
郑贵妃适时地说道:“皇上,媁儿拿这些事出来说,就是为了博您一笑。你笑了,媁儿的孝心也就到了。不过,说起来,还要恭喜皇上,得了王兴这样的青年才俊。”
后妃不得干政,这是太祖皇帝制定的规矩。但有明以来,大多皇帝都昏庸无能,这就给后宫嫔妃干政提供了一定的土壤。
郑贵妃虽然是朱翊钧的爱妃,但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破坏祖制。
只是,像这样聊家常似的,对朝中人事进行褒贬,却是难以避免的。即使被起居注官记上一笔又有何妨,总不能不让人家两口子聊天吧?
……
朱翊钧看了爱妃一眼,道:“爱妃所言极是。待他假期满了,朕会安排他去办差。能中状元的人,学问自是不必说,还要看他有无治事之能,品性方面也要观察观察。如果德才兼备,朕何惜高官厚禄?”
“皇上,王兴可是先申阁老品鉴过的人,难道皇上还信不过?”郑贵妃道。
“当然不是信不过申师傅,只是人啊,会随境遇不同而改变。不急,他还年轻。”
“皇上,别怪臣妾多嘴,为洵儿和媁儿计,慈庆宫那边……”
朱翊钧听到这里,哪还不明白爱妃的意思?她是想让王兴进入詹事府,等自己宾天以后,也好在新朝立足,以为爱子、爱女奥援。
朱翊钧最大的心事就是朱常洵和朱轩媁,为了他们,甚至于连江山社稷都不顾,郑贵妃所言正好说中他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