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度一声令下,六千包衣紧赶慢赶,砍伐树木捆扎木排。
等到第一批木排制作出来,杜度对豪格说:“肃亲王,是做一批木排派一批人渡江,还是等木排全部扎好集体渡江?”
豪格还没想清楚,这时对面又开炮了,而是邻近的两三座墩堡同时开炮。
“轰轰轰!”
经过调整射角之后,炮弹的弹道变成了一道高高的抛物线,越过江面,直接飞向了人群。32磅炮的有效射程可以达到一千六百米,穿越两里宽的江面,毫无问题。
炮弹的速度远远望去,似乎并不是很快,可是等待渡江的大军阵型密集,根本没有闪避的反应时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一头扎进密密麻麻的人群中。
“噗噗噗……”
金属凿穿人的躯体发出的声音不绝于耳,32磅的铁球带着炙热往前飞行,毫无阻碍地在人群中犁出一道深深的血槽,无论是骁勇善战的巴牙喇、身披重甲的马甲或者是只着布衣的汉人包衣,在炮弹面前都一样变成了纸糊的一般,残肢、碎肉伴随着血花漫天飞舞,根本无法阻挡其分毫的去势。
一炮下来,清军死伤多人,阵型大乱,受惊的战马发出嘶鸣,包衣们无头苍蝇般乱跑。
豪格吃惊地望着炮弹造成的死伤和混乱,连忙说:“不等了,扎多少木排走多少人,不能傻愣在这里挨打!”
命令下达,巴牙喇们策马四处弹压,砍了不少乱跑的包衣,避免引发更大的混乱,然后甲兵们下马,牵着战马小心地踏上木排,准备渡江。负责干苦力活的包衣用临时削制的木板充任木浆,拼命地划水,试图躲避对岸的炮弹。
常年和明军打仗的清军面对大炮的经验也算丰富,大队人马集中起来,面对重炮非常不利,反倒是化整为零,往对面迫近,危险就要小得多。豪格和杜度拼命地催促,让汉人加快捆扎木排,让士兵加紧渡江的步伐,他们也明白,只要越靠近对方,就越安全。
随着清军陆续登上木排,墩堡的炮击也改变了策略,不再轰击对岸,而是再度调整射角,直接攻击江面上的木排。
32磅大炮持续轰鸣,然后墩堡顶部的山地炮也加入了,炮弹接二连三落入江面,溅起了冲天的水柱。木排上无法躲避炮弹,站在上面的清军只能祈祷炮弹不要落在自己头上,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办法。巨炮掀起的浪花让不少木排侧翻,清军连人带马掉入江中,清军大多不会水,加上身披重甲,一旦掉落,就再也浮不上来了。偶尔也有炮弹正巧砸中木排,士兵当场砸死,木排四分五裂,没有任何逃生的机会。
但是面对密密麻麻,如同过江之鲫的木排,两三个墩堡的炮击密度显然不够,更远处的墩堡则够不着,所以,尽管清军毫无反击之力,但靠着人数的优势,还是顶着炮火慢慢接近了岸边。
豪格见状,兴奋地挥舞了一下马鞭:“总算要上岸了,只要让咱们的勇士登岸,多少明狗也不够咱们杀!”
杜度则稳妥一些,建议道:“肃亲王,我听说马福塔在铁山遭受重创,就是因为围攻这些墩堡。咱们没有必要跟这些土疙瘩死磕,大清的勇士不善攻坚,优势在于野战,不如放弃这些墩堡,直扑铁山。”
豪格板着脸说:“他们杀了不少大清勇士,就这么放过他们不成?”
两人的意见还没统一,形势却突然急转直下。
上游忽然出现了几艘大船,借助风力顺流而下,以极快的速度靠近。在岸上、江面的清军一片惊呼声中,这几艘船直接插入几百个木排直接,亮出了甲板上卡隆炮黑洞洞的炮口。这时,墩堡则停止了炮击,免得误伤自己人。
杜度忍不住说:“糟糕了……”
“轰轰轰”,几十门卡隆炮同时发出了猛烈的怒吼,向近在咫尺的木排开火,黑压压一大片霰弹像雨点一样砸向目标。
在这么近的距离,这样密度的霰弹攻击下,木排上的清军几乎无人能幸免,人和马都被打成了筛子,血水染红了江面,失去控制的木排随着江水往下游漂走,原本有些气势的渡江攻势顷刻间被瓦解。
少数幸运的清军因为冲在前面,避过了这一轮恐怖的弹雨,木排一靠近岸边,他们连滚带爬上了岸,连战马都顾不上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能幸免于难。墩堡的大炮改成了霰弹,对准这些登陆的清军倾泻着密集的弹丸,射击孔内的火铳也开始射击,这些可怜的家伙还没站稳脚跟,就成排成排地倒下,没有一个人能站着靠近墩堡。
至此,渡江行动彻底宣告失败。
“不!”豪格伸手抓住头,发出了郁闷的吼叫。墩堡、重炮、战船,对方的防线一环接一环,简直无懈可击,对于没有大炮的清军而言,光凭血肉之躯,显然不可能渡江成功。
杜度稳住心神,劝说道:“肃亲王,渡江不行,咱们就想别的办法,先把人收回来,避免更大的损伤再说。”
苍凉的牛角号声响起,原本准备渡江的清军如蒙大赦,调头往回跑,刚刚踏上木排进入江面的则拼了老命往回划水,生怕炮弹落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