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散了日军的地面部队后,本以为已经告一段落,杰特罗·威廉却向陈雨报告:“将军阁下,十几艘大小不一的日本船从西面朝我们快速靠近,如何处置,请下命令。”
陈雨来到船头一看,果然有十几艘悬挂带着徽章标记旗帜的船往这边驶来,领头两艘船稍大一些,大约和沙船的大小相当,后面则是一些用橹驱动的小船,目测排水量还不到百吨。
他问胜井小次郎:“这又是什么意思?”
胜井小次郎完全被吓破了胆,不敢隐瞒半分,哆嗦着回答:“这是松平家老率领的对马水师,前面是两艘安宅船,后面跟着的都是小早和关船。他们的出现,应该是为了配合柳川家老陆上的攻击行动,只是没想到结束的这么快而已……”
“水陆并进,想法倒是不错。”陈雨揶揄道,“可惜实力不济,再美好的想法也只是泡沫。”
他对威廉说:“解决掉这些船,需要多少时间?”
威廉轻松地回答:“这些小舢板,根本无法对我们构成威胁,也就是几炮的事情。”
因为“威海”号侧面对准了码头,体积过大调头不方便,不能以火力最强的侧面对付这些安宅船和小早、关船,于是相对灵活一些的沙船便升起了帆,离开了岸边,朝对手扑去。
松平义元站在其中一艘安宅船的船头,望着对面气势汹汹的沙船,举起了太刀,声嘶力竭地喊:“迎敌!”
带着阵笠的足轻们纷纷从船舷边冒出了头,取出了擦拭的油光发亮的铁炮,装填铅弹,然后点燃了手中的火绳,准备射击。另外还有一部分人没有铁炮,就拉开了弓箭。这就是对马水师主要的攻击手段了,铁炮加弓箭,大筒和国崩肯定是没有的。
双方的距离慢慢接近,从两里,到一里,再到四百多米,这已经是卡隆炮的最佳射程了。
但是铁炮和弓箭无法在这个距离上攻击,足轻们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等待双方接近到百步之内。因为错过了刚才柳川调兴遭受屠杀的一幕,他们并不知道对方的舰炮可怕到什么程度,潜意识里,他们还用朝鲜水师的标准衡量对手,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
十来艘沙船纷纷转舵,往对手的两侧散开,用侧面对准了侧前方。
“轰轰轰……”
近百门卡隆炮开火了,漫天飞舞的葡萄弹丸带着呜呜呜的风声飞向了对马的船队,“噼里啪啦”打在船上,像是下了一场金属暴雨,端着枪和举着弓箭的足轻在风暴中被一扫而空,化为齑粉,负责在船头指挥的松平元义还没来得及发出第二个指令,就被密集的弹丸穿成了筛子,永远消失了。
仅仅一轮炮击,对马藩船队的有生力量大部分被消灭,甲板上满是尸体和血泊,领头的安宅船失去了反抗能力,在海面上像失去了魂魄的孤魂野鬼般原地打转,其余的小早和关船更是在无人操桨的情况下随着海浪的起伏漂远。
轻而易举解决了半路杀出来的船队后,陈雨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陆地。他对威廉说:“所有危险已经解除,现在用舰炮攻击城下町,继续给宗义成施加压力,让他滚出城,接受我们的所有条件。”
威廉接连下达了几道攻击的命令,炮甲板接到命令后,所有的舰炮都抬高了炮口,准备进行对岸攻击。
天守阁内,岸边隆隆的炮声也传到了这里,宗义成等人屏声静气,等待战斗的结果。
原本以为本土作战,驱逐一支外来的船队并非难事,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嘛!可是跌跌撞撞跑进来报信的人一开口就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国主,不好了,我们的人已经被驱散,死伤数百,武士几乎全军覆没,很多足轻都阵前逃跑了,柳川家老也不知所踪!”
“什么?”宗义成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问,“明军有多少人上岸,五千人,还是一万人?”
在他看来,明军的战斗力近年来衰退很快,也就比朝鲜军队强一点,自己出动两千多人的“大军”,除非对方的兵力是自己的四五倍,否则不可能遭遇如此惨败。
可是回答让他有些绝望。
“对方并没有派兵上岸……”报信人咽了一口唾沫,“只是用船上的炮发起攻击,我们的人就溃败了,国崩也全部损毁……”
明人的船、炮居然如此犀利?宗义成愣住了,和其余的家臣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炮声再度响起,而且比之前更近了,其中还夹杂着町人的呼救声。
“怎么回事?”宗义成有些慌,“快去打探,这次的炮又是打哪里?”
不久,消息传回来了,明军的战船开始炮击城下町,不管是奉行所还是居酒屋、民房,无差别攻击,临近港口的许多建筑已经化为废墟,以木质结构为主的房屋还燃起了大火,往四周延伸,町人们既想打水救火,又担心被炮弹砸中,已经乱成了一团。
宗义成六神无主,重重地跌坐在地,喃喃道:“该怎么办?”
商人内田有治咬牙道:“国主,城下町让他们去打,无非是死伤几个町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