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陈雨的疑问,陈应元解释:“这人亦商亦盗,既是海商,也在海上干那打家劫舍的勾当,手上有不少人命。不过这些出海的商人无人来报案,没有苦主,官府本不会管。而且此人善于伪装,出海为贼寇,上岸为商贾,无人识得他身份,滑不留手,原本是捉不住的。但是这次苏大牙在岸上犯事,在酒楼醉酒伤了本地一家士绅,该户人家有人在京城为官,登州府不敢怠慢,立刻拿人,一查才知道,这是一个巨寇。”
原来是这么回事,海寇自己作死,上岸犯事,难怪被官府抓住。
陈雨想了想,问道:“这苏大牙一行有多少人落网?”
他现在很缺水手,如果能够威逼利诱拉拢一些海盗加入未来的威海水营,也不失为一个快速形成战力的方式。海上不比陆地,不必讲究那些选兵的条条框框,能出海、敢拼命就行,品行什么都是其次。西方早期的海军也不乏海盗出身的将领,照样混得风生水起。
“就他和几个心腹,其余人分散在城中各处逍遥快活,一听消息都藏匿起来了,没抓住几个。”
“哦……”陈雨有些失望,看来这条捷径行不通。
交代完公事,陈应元又给了陈雨一个任务:“五万两银子已经准备妥当,都存放在登州府衙门府库,只管凭本抚的手令去交割。不过你来一趟登州也不易,不必急着赶回去,先歇息一天,明日替本抚去办一件私事。”
领导交代公事并不代表信任你,但是交代私事一定是把你当自己人。办公室主任出身的陈雨自然有这个觉悟,打起精神回答:“抚台尽管吩咐便是。”
“明日护送本抚的家眷去城外灵峰寺上香。”陈应元说,“山东叛乱才平定不久,登莱一带城外还不算太平,听说叛军溃兵落草为寇的不少,巡抚标营还未建立,城内的其他官兵又不让人放心,正好你来了,也就你能让本抚信得过,就辛苦你跑一趟。”
陈雨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下官遵命!一定保证抚台家眷平安来回。”
第二日,陈雨带着人早早地赶到巡抚衙门外等候。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时辰,正主才姗姗来迟。大门出来了一顶软轿,几个丫鬟、仆人环绕左右,看来是女眷了。
张富贵羡慕地说:“做了官就是好,一个家眷出门这排场,啧啧,简直了……”
陈雨拍了拍他肩膀:“猴子,好好干,将来你也能做官,排场可以比这更大!”
张富贵笑嘻嘻地看着他:“以前俺做梦都不敢往这方面想。自从俺把你从海里捞上来之后,你就像换了一个人,跟着你混,俺就觉着将来飞黄腾达有指望了。”
一个丫鬟模样的俏丽姑娘在门口左顾右盼一番,看到陈雨等人后,步伐轻盈地走过来,脆生生地问:“你就是陈将军吧?”
陈雨微笑点头:“正是在下。”
丫鬟还了一个微笑,然后说:“小姐要去灵峰寺上香还愿,老爷说由你带兵护卫,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走吧,太阳下山之前还得赶回来呢!”
陈雨伸手示意:“请小姐起轿,我们随行两侧护卫。”
浩浩荡荡的队伍出发了,轿子在最中间,两侧是丫鬟和仆人,再外面则是两排几十名军户,离开巡抚衙门往西门而去。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街角闪出,远远地跟在队伍后面。
第一次客串保镖角色的陈雨刚开始还有些新奇感,等出城走了几里路之后,新鲜的感觉就慢慢消失了,颇为后悔,这事交给张富贵等人便是,十月的太阳仍然很毒,自己没必要亲自跟着往返十几里路跑这一趟。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不知道轿中人的确切身份,但从陈应元的重视程度和丫鬟的称呼基本能断定,这是巡抚千金,光交给张富贵还是不太让人放心,万一出了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和陈应元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良好关系就会烟消云散,失去一个强有力的靠山。
陈雨有心找人闲聊几句,打发这路途无聊的时间,可是又不好意思开口。和张富贵扯闲篇吧,声音大了影响了陈家小姐不太好;调侃一下那个俏丫鬟吧,更加不妥,给人感觉太轻浮,这年头毕竟男女有别,不像后世,可以随便撩妹。
于是一行人沉默地走了五六里路,离开了登州城,路旁的村庄和人烟越来越稀疏。从军户到陈府的丫鬟、仆人都不停地舔着干燥的嘴唇,用手掌在脸旁扇动,试图让脸上感觉凉快一点。
这时轿子的窗帘掀开一角,一支白皙的手轻轻招了招,把那个俏丽的丫鬟叫了过去,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丫鬟点点头,走到陈雨身边,笑着说:“陈将军,小姐说,大伙看起来又热又渴,是不是找处阴凉的地方休息片刻?”
听了这话,陈雨对陈家小姐的印象一下变得好了不少,千金小姐能够观察仔细,体贴入微,真是难得。他点点头:“那我就替大伙谢谢小姐了,请姑娘转告小姐,就到前方的小树林中休息。”
丫鬟捂嘴轻笑:“婢子可当不起一声姑娘,请陈将军叫婢子小环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