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数占绝对优势的官兵被杀的溃不成军,远处的陈雨看得气不打一处来,叛军的人数目测也就几百人,人数处于绝对劣势,只要吴安邦等人身先士卒,带领部下反扑,几千人围住这些下了马的叛军,拼消耗也拼赢了。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何叛军起兵以来,在山东如入无人之境了。
他大声说:“诸位兄弟,看样子叛军要穿过咱们的方阵,无心恋战,咱们只要稳住阵脚,挡住他们,就是大功一件,人人都有军功!到时回到威海卫,除了朝廷的封赏,我还给每人二十两银子的赏格!”
对于军户们而言,二十两银子是好几次缉查盐枭收入的总和了。张富贵咧嘴笑了笑:“奶奶的,这叛军比盐枭值钱多了!冲着赏格,跟他们拼了!”
冲起来的骑兵给军户们的视觉冲击与心理震撼很大,但是下马步战后就让军户们的心理压力小了很多,无非就是加强版的盐枭嘛!长矛手握紧了武器准备白刃战,火铳手继续装填火药准备进行下一轮齐射。
李应元带着部下砍瓜切菜一般前进到陈雨等人七十步之内,正好是火铳的有效射程之内,邓范看准时机,及时下达了命令:“开火!”
“呯呯呯……”,两个对角的火铳兵齐齐扣动了扳机,一百余把火铳射出的铅弹集中倾泻在前方缠斗的人群身上,即便这个距离命中率不到六成,还是造成了不小的伤亡。营兵、乡勇和叛军在死亡面前是平等的,成排成排地倒下。
叛军自与这支混合部队接触以来,一直势如破竹,直到此刻才出现了真正意义上的伤亡,一轮齐射就死伤二三十人,叛军士兵顿时有些骚动,向前的势头一时有些颓靡之势。李应元向来骄傲自负,怎么能忍受被菜鸡打脸,大吼道:“给老子顶上去,冲垮他们,后退者死!”
上官的威压和几个月以来面对官兵的心理优势,让叛军们忍住了伤亡带来的心理挫折,嚎叫着继续往前冲。
叛军虽然顶得住,但是士气全无的营兵和乡勇们顶不住了,他们不顾一切地往自认为安全的地方逃跑,想要避开叛军的刀锋和友军的铳口,慌不择路中,有人被叛军从背后砍翻,有人冲到了方阵面前被火铳击倒,幸运的人则从两侧的夹缝中逃出生天。
渐渐地,叛军与方阵之间的障碍消失了,互相还有七十步左右的距离。李应元反应很快,重新翻身上马,面目狰狞地大喊:“上马,冲垮他们!”
幸存的叛军士兵纷纷上马,整理队形,准备在肉眼可见对方面目的距离内再重新发动一次冲锋。没有了碍手碍脚的乱兵,反而有利于骑兵作战。
邓范看出破绽,大声喊话:“他们冲锋需要时间准备,火铳手准备,再齐射一轮!”他知道骑兵从静止到冲锋需要一定的时间,必须形成整齐的队型,才能发挥骑兵冲击的威力,否则,各自为战的零星冲击,只会成为结阵步兵的猎物。
火铳手们紧张地继续装弹,但是动作远不如之前镇定自若,毕竟在这么近的距离再次面对骑兵,与下马步战的对手完全是两码事,心理压力可想而知。王有田训练向来刻苦,平时的战斗表现也可圈可点,但此时也出现了动作变形,往铳口入火药后,忘记了塞进铅弹,匆匆忙忙举起火铳。其余的火铳手也或多或少出现了失误,不是火药装少了,就是火药装多了。
双方都准备完毕,几乎是同时下达了命令。
李应元举刀往前虚劈,大声下令:“冲!”
邓范吼出了命令:“开火!”
隆隆的蹄声伴随着爆豆子般的枪声同一时间响起,叛军迎着弹雨冲了上去。
呼啸的铅弹重重地砸在骑兵和战马的躯体上,“噗噗”的声音中,骑兵接二连三中弹落马,战马也哀鸣着跪倒,然后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往前翻滚,滑出去老远。
火铳手也为自己的失误付出了代价。有人没装铅弹,铳口冒出火焰却没有弹丸飞出;有人火药份量不够,弹丸划出一道弧线后落在了骑兵的前方;还有人的火药远远超出了预定份量,已经变得发烫的铳管承受不住膛压,“嘭”的一声炸膛了,铳手的脸、手都被炸伤,满脸是血,惨叫着倒地翻滚。
骑兵承受着伤亡,在战马奔跑的惯性下继续前进,他们也无法后退。李应元运气不错,没有被流弹击中,挥舞着马刀冲在了最前方。
邓范大喊:“长矛准备!”
养精蓄锐了很久的长矛手端起长矛,枪口微斜往上,站了个马步,腰腹蓄力,准备迎接骑兵的冲击。
火铳齐射完之后,战场出现了定格般的安静。数十秒后,“轰”的一声,叛军骑兵如同洪水一般,一头撞进了长矛阵中。
尽管距离实在太近,战马的速度远远达不到平时冲锋的强度,但是连人带马上千斤的重量,加上惯性的力量,仍然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最前方的骑兵像飞蛾扑火一般,冲进了方阵,被密密麻麻的长矛扎成了刺猬,但是巨大的冲击力让长矛手们抵挡不住,第一排的人纷纷倒地,许多人都承受不了这样大的力量,肋骨折断、内脏震伤,吐出了大口鲜血。
邓范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