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剑生并未等多久,女子便莲步轻移出现在他面前。
女子招呼道:“跟我来吧,师傅要见你。”
箫剑生微笑点头,随女子穿过巨大的人像石柱,向雷霆神庙内部走去。
女子头前带路,箫剑生心情沉重的跟在她身后,之所以如此,是万姑有个先入为主的影响,据说万姑脾气怪异,喜怒无常,他知道这种性格的人很难打交道,翻脸比翻书还快。
两人穿行于两侧灯光幽暗的石廊,扑面而来一阵阵焚香烧纸的怪味,约莫一炷香时间后,两人进入了一间幽暗阴森的宽敞大厅,女子放缓脚步拾级而上,箫剑生随女子步上丈许台阶,来到一处高耸的石台之上,石台悬空,四角树有灯烛,但灯罩里面并没有燃烧之物,只有一团散发着幽暗光亮的气体。
箫剑生没敢继续张望,目视前方而去,他注意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半人高的石桌,石桌旁边站着一位佝偻腰身的老妪,正面对着石桌上的一个黑石棋盘似在深思。
女子看了眼有些拘谨的箫剑生,极其小声道:“等等便好,切莫打扰师傅,不然她老人家会生气。”
箫剑生心领神会,轻轻点头,女子退下了石台而去。
女子走后,石台之上只剩下老妪和箫剑生两人,箫剑生越发显得有些拘谨,神庙内部相比外面,有冬夏之别,但箫剑生却止不住的汗水只淌。
灯光幽静,气氛压抑。
老妪如雕像一般一动不动,箫剑生更是连呼吸都的拿捏着,静静的看着老妪的背影,看着空荡荡的黑石棋盘,看着那些残缺不起的纵横线。
箫剑生这一站便是几天时间,他的双腿早已麻木的和那灯柱差不多,他的表情也僵硬的只会睁眼闭眼,最初,他还能看清那棋盘上的残缺线条,这几天下来,不知道是他眼睛的缘故,还是那些线条的原因,棋盘上的线条开始变的模糊起来,残缺的线条迷迷糊糊中竟然在自行沿着棋盘如水般流动。
这几天以来,那名女子只来过三次,三次俱是送上一杯滚烫的清茶,转身而去。
最后那次,箫剑生斟酌了一下用词,在女子临走时,终于压低声音说道:“这位师姐辛苦了。”
“师姐?”
女子明显愣了一下,但没有说下去,飘然而去。
似乎是第二天时分,箫剑生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他的脑海混沌一片,双眼干涩疼痛,整个人像垂暮老人一般浑浑噩噩的几欲倒下便睡,但就在这时,棋盘之上突然闪亮起来,顷刻间有红黄两色的混沌之气自那黑石中滋生而出,开始构绘起来,几息之后,棋盘之上由红黄两色混沌之气凝实的山峦图隐约可见。
箫剑生登时瞪大眼睛,凝神静气,他下意识的往前挪了两步,却被一道苍老的气息惊的又退回了原处。
老妪先是舒展了一下筋骨,连续呼出三大口浊气,以极慢的速度转过身来,然后直勾勾的看着箫剑生,缓缓的抬起眼皮,昏沉沉的双眸开始变的充满了精气神,某一时刻,双眸之中迸发出两道精光。
老妪并非箫剑生想象中长的口眼歪斜,龇着黑洞洞的嘴巴,反而长的慈眉善目的,可以想象老妪年轻的时候绝对也是璧人一个,若非那两道眸光咄咄逼人,箫剑生绝对会放松警惕。
老妪叹了口气,悠悠说道:“将信拿来。”
箫剑生往前挪了几步,将准备好好久的那封信双手递上,然后再原路退回。
老妪将信笺在石桌上摊开,先看了正面,然后自然而然的翻过信笺看向背面,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在几个字上停留了一些时间这才挪开。
箫剑生虽然好奇这几个字到底是何意,也不敢去问,但他能看的出来,老妪看那几个字要比正面的满篇文要用心很多。
老妪突然指了指身后的棋盘,看着箫剑生说道:“孩子,难道你不好奇这是什么东西?”
箫剑生紧张的摇了摇头,紧接着有点了点头,低声道:“晚辈斗胆猜一下,莫非这便是借兵山?”
老妪缓缓的点了点下巴。
就在箫剑生屏声静气的盯着那借兵山气状图的时候,老妪说道:“神冢即将开启,借兵山也已经推演完毕,你能记住多少算你的造化,老身喜欢一碗水端平,既然你先人一步看到了神冢内部,那么必然会付出一些代价。”
箫剑生躬身谨言道:“什么样的代价,万前辈请讲。”
老妪并没有讲,而是望向了大厅之外。
就在这时,有一白色人影缓步进入了大厅,步上石台,面朝老妪躬身施礼,声音清脆说道:“万前辈如此行事之法,令晚辈钦佩至极,若安某现在就动手杀他,终究会在江湖上留下话柄,若是他从神冢出来,那晚辈再出手取他性命便是。”
来人身穿一袭白衣,身披白色长袍,面带银色面具,背背一柄锈迹斑斑的无鞘长剑,只露一对明亮的双眸,根本看不出年龄和长相,更难有性别之分,就连说话时的声音都似乎在拿捏着。
箫剑生望着白衣人,无端生出一种厌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