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好奇心,箫剑生很想看一眼葬山河图卷。
少顷,他径直向“春风月柳”走去,但刚走几步,就发现一双警惕的目光正上下左右打量着他。
又往前迈了两步,终于经不住那眼神的逼视,失落转身而走,逃也似的离开了这条小街。
在街口,箫剑生向路人打听到了青麻街的大体位置,位于龙炎城的北偏东方向,如果乘车或者骑马,只需半日,光靠腿的话就不好估算了,当时那位老人便是这么说的。
箫剑生想了想,决定先去青麻街看看,董记的铁匠铺是不是像玉琢所说的关门大吉了。
虽说是深秋,但城中无风,依然显得暖融融的。
箫剑生穿过一条由茶楼、饭店、客栈混杂的青砖小巷径直向北而去,然后又拐进了一条很宽敞的大街,街边立有很醒目的路牌“升平大街”。
升平大街是专门经营字画、古物、书坊,偶尔也有几间专门代人书写诉状、书信的小牌坊,所以整条街显得墨香浓浓,街面上流动的人也多是些文雅之士,他们或停或看或交谈自然的流露出一种腐朽的味道。
差不多半个时辰后,箫剑生在一个街摊前停了下来。
街摊前已经围满了形形色色的人,言谈举止中似乎正在点评和争论一件规格颇高的艺术品。
“虽然不能一睹原品风貌,但经过唐心姑娘巧手勾勒也极具收藏价值,老夫愿意再多出十两银子,收藏此葬山河图卷。”
“魏老板这话就有点强词夺理了,区区十两银子小弟也出的起,我多出十五两银子购此佳作,诸位若是想看,完全可以去鄙人开设的茶楼,一边细酌香茗,一边细品葬山河图,岂不快哉?”
忽然,一拄着龙头拐的白发老者,将拐杖在地下猛的一戳,对着众人说道:“使不得啊,刚才有‘春风月柳’的姑娘重金卖走一副,那是为了招揽那些出手绰阔的公子哥,你冯老板总不能如此钻营吧,以老夫看,咱们还是依着唐姑娘,她说卖谁就是谁,别仗财欺人,信不信老夫将你那茶楼也买下?”
冯姓的茶楼老板看了眼老者微怒的脸,开始低头品画,再不言语。
箫剑生缓缓走近人群,清澈的目光穿过人头间隙,正见一年方二八女子俯身在一条形案桌上专心勾勒,玉碗翻动,倩手中一支细豪巧密而精细的游走在熟绢之上,叫唐心的女子细长而弯的柳眉随着画笔时而微皱,时而轻挑。
就在这时,唐心轻叹一气,似乎受到这些围观者的干扰有些入不了心,便抬起头看向众人,那双桃花眸恰好与箫剑生对了个正着。
唐心温婉一笑,避开箫剑生的脸对着众人柔声细语道:“当日葬山河图原品出世,祖父被接入宫中鉴赏,唐心有幸随祖父一睹其神韵,此葬山河图全凭记忆临摹而来,上不了庭堂,所以诸位也没必要争抢,唐心倒是有个主意,大家不妨听听,谁能说得出此中缘由,本女子愿意免费将此画赠与他。”
唐心刚把话说完,便引起一阵雷动般的叫好声,本就有些人掏不起那购画的银两,如何能不激动?
此时,唐心笔下的葬山河图已然快成形,只剩点蕊收笔。
“颇有唐大家的风范,如此便甚好,让在下先来说说看。”
一显胖的中年男子挤出人群,用粗实的手指敲了敲案桌,高声说道:“画中女子身材妖娆多姿,举目望远残破的山河,实乃抒发感伤情怀。”
接着又有人说道:“从画中女子穿着上来看,此女子并非我西荒人士,倒是像那奉天深闺姑娘。”
“此女子妙就妙在只是一张侧脸,以我之见,仅以此并不能解读太多,倒是……即便是侧脸,这长相也有些夺人双目了。”
“老夫也正有此意,只是这天为何是紫色,而不是蓝色,也不是红色,这就值得推敲了,莫非是那瞎子染错了墨?”
……
众说其词,各执一言,唐心始终笑而不语,谁都能看的出,这些夸夸其词并未说到她的芳心中去。
时间过的很快,日已西斜,围堵的人群却只增不减,大有此画不认主,人群便不散去之意。
就在这时,箫剑生绕过案桌,从唐心的角度仔细端详着等待墨干的葬山河图,将那图画从右到左细细品了一遍。
整幅画以凄凉的山河、碎石、野草、极少的奇异花朵和仰望天穹的白发女子为主调,整体给人一种绝望之感,沧桑之美。女子及腰白发随风而舞,发髻散乱,一袭白色衣裙血迹斑斑,紧紧裹着一具极致的曼妙娇躯,很是触痛人心,同时,画面给人一种窒息的动感,唯独画中女子不已正脸视人,双臂亦不是自然垂落,所以,整副画的点睛之处便在白发女子侧脸上。
趁着别人咽口水润喉之际,箫剑生说道:“诸位长辈都是眼神独到之人,一席话令晚辈受益匪浅,小子倒认为画既是葬山河,那它的主旋律应该从悲壮说起,山河破碎,家园何存,葬山河意味着生灵涂炭,百姓无家可归,有家无人可居,妇盼夫归,家盼子回,所以以我之见,本画中女子神情凄凉,实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