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传说黄帝命素女鼓五十弦瑟,闻之哀从心来,所以破五十弦为二十五弦,从此五十弦瑟再不现于人间,只因为瑟音太过悲怆,连黄帝都忍不住,何况凡人呢?
今夜算是大开耳界,五十弦瑟的威力超乎想象,高阖贵为四品巅峰,也在这瑟音之下魂归地府,不出意外的话,这位神秘的女郎至少也是三品的修为。
风华妙龄,位居三品,尚不为人知,江东诸姓门阀,谁有这个实力?
以袁青杞的家世,拜孙冠为师,现在也不过是六品巅峰而已,虽然很可能她在故意留级,但六品就是六品,距离这女郎差距明显;以方斯年的天资,修习的还是佛门最顶级的功法,有徐佑、清明、左彣、何濡和山宗为师,如今刚刚六品:秋分同样是可造之材,跟随宁玄古五年有余,倾力栽培,进境神速,可也仅仅突破了七品的山门……
眼前的女郎就算从娘胎开始修行,三品小宗师,也未免有点太过骇人听闻……
事情似乎逐渐变得有趣起来!
单独存活的小艇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艰难的抵达岸边,互相扶持着跌跌撞撞的走到距离京口最近的瓜州。瓜州是个小镇,没有外围城郭,应该很容易找到里正,只要说明被抄贼劫掠的事,自会妥善安置。
徐佑四人没有和其他人同行,分开的时候,女郎给那个她亲手救起的女童送了份神秘礼物,具体是什么没有看清,并告诉她将来若遇到性命攸关的危难可以拿出来示人,或许能消灾解厄。
旁人都以为是天师道符箓之类的东西,取个祈福保佑的心理作用,但徐佑明白,此物必定珍贵异常,绝非普通符箓可比,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女童有这样的缘法,算是没白遭这个罪。
目送众人安然无恙的进入瓜州,他们转身消失在东去的苍茫的夜色里。行至十余里,来到一处山脚下,女郎停住脚步,道:“追兵暂时不会赶来,你身边有这位黄郎君,想来并无危险。药儿,我们就此别过……”
萧药儿依依不舍,拉住她的手,道:“阿姊,你还有别的事吗?”
女郎笑道:“我出门游历,兴之所至,去哪里都是一样!”
萧药儿喜不自胜,道:“那感情好,阿姊若无要事,可和我们一道去扬州。我和阿姊投缘得很,恨不得再多些时日相处……”
女郎负手远眺,久久没有做声。
萧药儿满怀期待的望着女郎,生怕她说出拒绝的话,身子下意识的靠近徐佑,拉着衣袖摇了摇,眼眸里透着哀求的神色,要他出言挽留。
徐佑摸了摸鼻子,他有预感,对方并不会搭理他,方才要不是清明表现出小宗师的非凡实力,也不可能从这个傲骨天生的女郎口中问出武器的名字。
不过徐佑脸皮够厚,就算被拒绝了也无所谓,笑道:“女郎……”
“好,早听闻扬州山水甚佳,借此机缘,随你去看看!”女郎果然连看都没看徐佑一眼,直接把他还没有说出口的话堵死在肚子里,对着萧药儿笑了笑,道:“只是我对扬州不熟悉,屈尊妹妹作个向导。”
天际边亮起初日的第一缕阳光,厚重的夜幕好像是遇到了暗恋多年的心上人的羞涩女子,飞快的逃的无影无踪。江风吹拂着女郎的发丝,光影从眉宇间点染了雪白的脸颊的颜色,让此刻笑起来的唇角,美的惨绝人寰。
徐佑欣赏美,却不会被美色迷惑,他始终保持着警觉,女郎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萧药儿身边,绑着她一起同行,至少可以看看对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接下来的路昼夜兼行,抵达吴县之后,徐佑把萧药儿和女郎安置在自家产业的酒肆当中——为了收集情报,每个重要城市都有这样的据点,茶肆、酒肆、食肆、胭脂水粉铺子、货铺还有马行,不一而足。然后和清明先去太守府见了顾允,哦,现在要说刺史府,两个月前,顾允已经接到朝廷的任命诏书,正式成为扬州刺史,江东二十二州,扬一益二,算是正儿八经的封疆大吏,位极人臣。
顾允迎出门外,拉着徐佑的手,不问大事成与不成,上下打量一番,松口气道:“好好,安然归来就好!”
徐佑打趣道:“何敢有劳扬州刺史降阶亲迎?”
顾允翻了个白眼,这是跟徐佑学的招数,道:“单车刺史,羞辱之职!别说降阶,跪迎微之也无妨!”
单车刺史,是庶姓出任刺史且不加封将军称号的人,最多给个假节都督内外诸军事,其实没有带兵的权力。
顾允出身吴郡门阀,又是从县令而太守,循规蹈矩爬上来的,要么不当刺史,要么肯定刺史加持节。安休明赏也不赏的痛快点,只给个单车刺史,这是打谁脸呢?幸亏大家各怀鬼胎,随时准备造反,顾允需要的是刺史的名义,所以咬着牙认了,要是正常时节,朝廷敢这样下诏令,他就敢辞职不干。
徐佑大笑,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跪迎岂不是折我的寿?单车刺史也好,能让安休明暂时放心。让我猜猜,扬州都督府是不是交给了李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