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诸多的目光,吕端神色不变,慢悠悠道:“老夫中年丧子,心痛不已,难免对他的骨血多上心几分,偏袒也偏袒在明处,理直气壮的告诉家中晚辈,当阿爷的再偏心,也抵不过阿爹的一顿教训,阿娘的一缕眼泪,”说到这,吕端叹了口气,“不想让七娘因为父母早逝而受尽人情冷暖,却不想将她养的过于天真娇憨,心无城府,想着二房要靠吕庆撑起来,平素都顺着吕庆,想让他多些自信,不想,却养成了他自私自利的性子…”
吕庆此时已是脸色发白…
吕端长叹一声,“老夫到了地下,见了他们的爹娘,委实无言以对…”
福儿道:“虽然世人常说‘棍棒之下出孝子,黄荆条下出好人’,但千宠万宠宠出来的孝子好人也不少,老大人不必自责。”
吕端再度叹息一声,“太子说的是,是老夫着相了。”
然后,吕端方言归正传,“当初收到婚事有变的消息,老夫当即就派了管家来汴京仔细打探,晏殊才情再好,我吕家也断没让他挑挑拣拣的道理。”
福儿笑了,“应该是狼狈为奸吧…”想将吕六娘摘出去?不成…
吕端苦笑,“自家的孩子犯错,那一定是旁人带坏的…错的,一定不是自家的孩子,老夫也未能免俗…”
福儿微微笑着,不说话。
吕端这才接着道:“可是,管家打探回的消息,却让我犯了难,据说,据说,一嘛,郎有情,妾有意,二嘛,吕庆欠了赌债!”
吕端此言一出,围观群众齐齐惊呼,吕庆这个坏蛋!
吕七娘惊呆了!怔怔的看向吕庆,难道自己会不愿意拿嫁妆补贴他嘛?
吕庆已面无血色。
小勇和小猛齐齐看向对方,为什么没调查出来?!
福儿扬扬眉,保持微笑。
蕙安心想,吕三叔还是晏殊下的套?
吕端看着福儿:“吕庆需要银子还债,晏殊给了他银子!”
众人张大的嘴巴还没来得及合拢,就听吕端继续道:“据说,晏殊也欠了不赌债,和吕庆一起!”
吕端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晏殊面色也不大好。
福儿使劲拍了三回惊堂木,围观群众的惊呼声才给压了下去!
晏殊怎么可能欠赌债?!
大宋禁赌,但民间赌博风气甚浓,好多官员私下都会赌上一赌,小赌怡情嘛,因此,晏殊参与赌博不奇怪,令人吃惊的是,晏殊竟然会欠赌债?!才子不应该是百赌百赢的嘛!
而且,欠下赌债的晏殊怎么还有钱给吕庆?!
“老大人慎言!”晏殊出声了,脸色很难看。
吕端道:“太子,此事,管家也只是听说,未能掌握真凭实据。”
福儿似笑非笑的看着吕端,“孤不明白,此事和老大人同意婚事有何干系…”
吕尉一家人设的局?呵呵,福儿窃以为,这家人还没这智商!
“吃喝嫖赌,赌字最是沾不得,”吕端道:“晏殊非良配,好话歹话,六娘必是听不进去的,索性就让六娘碰个头破血流…再者,欠的银子委实不少,二房若拿出那么多的银子,几乎也不剩什么家底了…”
福儿再度扬扬眉,“晏殊,你有何言?”
晏殊义正言辞,“晏殊委实冤枉!”
“不曾和吕庆一起赌?”
“不曾。”
“不曾欠赌债?”福儿追问。
“不曾。”晏殊正声道。
“不曾帮吕庆还赌债?”
“不曾。”
福儿笑了,看向吕端,“老大人果真没证据?”
吕端看向福儿,福儿嘴角上翘,保持微笑状,但那一双小小的眼睛却丝毫不见一丝笑意,吕端好怄,老都老了,眼神还这么好干嘛!
吕端沉默片刻,道:“老夫虽然没证据,但吕庆…”
不等吕端说完,福儿就出言打断了,“既然老大人没证据,孤王派人去查就是!试问汴京谁人不识晏殊!”
吕端眼神暗了暗,给吕庆一个机会戴罪立功都不行嘛?
大宝瞅了瞅福儿,心想,真不给吕端面子?大宝有些担心…这一查,势必需要花费时间,届时说情的人肯定不少,福儿不好办啊…
福儿冷冷的看着晏殊,晏殊似乎真的是行得端坐得正,不怎么看得出慌乱,夜长梦多,福儿也知,要收拾晏殊,就不能拖延时间,沉默片刻,福儿开口道:“老大人,吕庆欠了多少赌债?”
吕庆咬紧牙关插话了:“请太子明鉴,赌债一说,实在不知从何而起,阿爷定是被人蒙蔽…”
福儿笑了…
吕端微微闭眼,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据说欠银二万两左右,晏殊好似欠了一万两。”
虽然吕庆是二房的当家人,继承了二房大部分财产,但年纪尚轻,加之吕端尚在,吕家并未分家,二房的账册,吕端肯定是要抽查的,吕庆想动用这么一大笔钱,并不容易,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