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李择南像是把他薛昭的心思完全就摸透了,第一第二道金书,仅仅只是警告他薛昭,给他一个心理准备,同时也意识到有很小的几率这个家伙会听话。
所以第三道金书就到了,并且传遍了全军。
军中顿时就沸腾了起来。
薛昭曾经是羽林大将军、北唐年轻一代第一人,他的威名很盛,得到了无数人的敬佩,而渡江之后的几场大战,将金安打得很惨,更是证实了他的名不虚传,但是李择南现在却忽然要把他召回去,临阵换帅?
这简直就是一大奇谈。
人们对于李择南的信任与景仰更是溢于言表,然而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薛昭没有任何的错误,所有人都搞不明白李择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在这里的将士们当然不会清楚长安的血雨腥风,即使是李择南的意志坚定,面对铺天盖地的谣传,还有每天朝臣们弹劾薛昭的奏折,都会有一种被海浪淹死的窒息感觉,更不用说因为人性的弱点,李择南对薛昭的能力有所怀疑了。
处在庙堂之高,正所谓高处不胜寒,李择南深有体会,很多事情他清楚,还有很多事情他不清楚,也有更多的事情他以为自己很清楚,但其实并不清楚。
在这些金书之前,面对着惊涛骇浪,李择南已经坚持了不动如山,他给了薛昭很大的机会、为对方挡了那么多的攻击,其实算是很够意思了。
薛昭大败的谣传和莫名其妙含糊其辞的战报让李择南的信任动摇,况且石军义大名鼎鼎,所有人都不认为他的统帅能力会比起薛昭更差,而薛昭是一名废人,在这些压力和石军义的名望之下,李择南不仅仅是妥协,而且也是解脱以及剑走偏锋。
形势已经是一片大好,所以只要石军义不是白痴,南吴都尽在掌中。
薛昭会得到他的荣耀,李择南不会责怪他,相反还会让他风风光光地回来,这样不是很好?
可是很显然薛昭却觉得不好。
他不表态,更没有要收拾东西走人的意思。
营帐的大门被打开,那名一脸煞气的绝色女子快步冲了进来。
她美眸冰冷,带着刺骨的寒意,盯着面前那一位不能够动弹的年轻人,像是要斥责一些什么话。
但是终究,她的神情缓了下来,语气也是很软,她叹息道:“你这又是何必?”
“你觉得想要如何?”薛昭笑了笑,看着她的如画眉眼,问道。
“既然那个人都不再信任你,而且如今的金安已经完全没有了招架之力,你的任务其实已经完成了,你又为什么非要抗旨不尊,死皮赖脸地赖在这里不走呢?”秦大小姐的语气有些忧伤,她为自己的被好心当成驴肝肺而忧伤,也为薛昭受到的不公正的待遇而忧伤。
薛昭的眸光看向地面,显得有些失神。
“都说少年不知愁滋味,我如今还算是少年吧,却体味到了万般愁,责任、信仰、荣耀……都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知道那个石军义,我很清楚他其实就是一个空架子,他看起来很厉害,其实就是一个军事白痴……”
“不要把别人说得太惨,”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秦大小姐给打断了,她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笑意,像是看到了一个不服气的孩子,在那里喋喋不休着,有点可爱,“他抢了你的位子,我知道你很难受、很不舒服,但是因此而把别人说得一无是处,那就显得孩子气了。”
“我没有孩子气,”薛昭皱起了眉头,“我是在实话实说,我见到过那个叫什么石军义的,他明显就是一个废物,废物!”
他最后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而且把声音抬高,虽然并不是十分生气,但是能够感觉得到他的生气意味。
秦大小姐却是掩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
她是故意的,那种笑很假,也带有着明显的讽刺意味。
她很确切薛昭需要清醒清醒,因为李择南已经赶他走了,他还赖在这里做什么?
用贬低石军义来抬高自己、拒绝执行,幼稚吗?
薛昭很清楚她的那种嘲讽是针对自己的,不过他看起来并不怎么生气,因为他不想坐以待毙,虽然他四肢不能动弹,可是他却是心中清晰万分,他要掌控着这里的军事指挥权,不落到别人的手里,哪怕是李择南的意志凌驾于他的头顶上方。
当第四道金书传达到军队的各处的时候,薛昭已经集结好了兵力,准备对金安发动进攻。
三分之二的部队任凭他的差遣,仿佛那四道金书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那是薛昭的人格魅力,是那些部队对他的信仰。
但是还有三分之一的部队却没有动静,因为李择南的意志同样也是那样强大,在薛昭和李择南之间,他们选择了后者。
薛昭的气势达到了最高峰,谁都知道,他豁出去了,他准备作最后一搏,不再谨慎,一战彻底消灭金安。
然而金安不知道是嗅到了危险的味道,还是暗中得到了什么信息,却是突然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