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的娇小的身形很快就被淹没了,因为那是金家人。
“挽云小姐,就恕我们不会手下留情了!”一名男青年说道。
他们不会对着关挽云下杀手,可是也绝对不会放任对方肆意妄为。
“正有此意!”
承受着一名壮汉袭来的铁拳,关挽云的娇容稍稍白了白,可是却还是冷笑着回应道。
关挽云已经杀进了金家的强者之中,不过,那是因为她主动前进的缘故,而管阔,还距离金家人十多丈。
远方的人潮之中,传来一大片的喊声,不知道他们在喊什么,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们是在为他送行。
南吴人,尤其是这里的金陵百姓们,很多都听说了他的名声好多年,如今却是第一次见面,但却已经有了不再见的觉悟。
此情此景,由不得他们不发出自己都不太明了的声音,以平复因为看见即将发生的事情而产生的心情。
强者如云,几乎没有冲天之路。
管阔扬起了秦杀。
“没有路,我就只能试试看走出一条路出来……”
他轻声自语着。
没有什么壮志凌云、狂呼呐喊,甚至这一句话,就连近在咫尺的李千容都没能够听见。
但是远方的人却隐约感觉到了他扬刀之时所蕴含的气势以及意志,心中微微凛然起来。
可能某些人在某些时刻真的会具有某种逼人的光辉,不需要通过动作语言来表达,别人就能够感觉得出来。
就像金忧作和丘镜山。
管阔不是金忧作和丘镜山,他也觉得比起自己的父亲来,差得很远,但是他不准备就那么浑浑噩噩地度过时光,有的时候平凡是福,但是还有的时候,做出自己想做的事情,就足够了,因为你不能够做更多了。
“如果我死了,请记住我们管家,也善待千容。”
这一句话,他说得很大声,这正是他要所有人都听到的。
金家人应该都是听到了,不过却没有人理睬他。
在下一刻,他便进入了金家人的包围之中。
……
……
金陵的大地上,正在发生着那么一件吸引了无数人的事情,可是在这之外,广袤无垠的它,还可以承载着做其他事情的人们。
马车悠悠地走着,不急不缓。
和北唐南吴不少权贵、大人物所乘的马车不一样,那上面没有风铃、没有流苏,马车轮也没有精美的图案,反而整个马车都显得色泽黯淡,大概是用久了的缘故。
就是马、车,以及赶车的人、车内的人。
悠悠远去,却有着一种怡然自得的韵味。
但是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马车外穿着朴素长衫,却极有军旅气息的六百多人,将马车保护得严严实实的,几乎可以说是戒备森严。
“公主殿下,既然决定了,那就应该刻不容缓。”一名很明显应该属于将领一般的中年男子,策马来到马车一侧,恭恭敬敬地抱拳说道。
他很明确地知道自己这些人现在要往哪里去、做哪些事情,那并不是可以优哉游哉的时段,可是马车里的那一位,却很乐意。
“公主?”里面传来一个略微有些冷傲的声音,很做作的诧异。
她装得像是感觉到很奇怪:
“哪里来的公主?”
中年将领像是这才想到了什么,道:“小姐,如果这样下去的话,我们赶到那里的时候,可能见到的就会是一具尸体。”
马车里面的女子沉默了一瞬。
随后,她说道:
“不会的。”
“我相信他,就算是他也成为了尸体,那么那片土地上,必定也不会仅仅只有一具,而会是令人心痛的许多具。”
风在慢飞,撩开一角马车帘布,惊鸿一瞥间,是一片绝色。
……
……
滚烫的血水从额头上流淌下来,划过脸颊,那里,火辣辣地痛。
管阔忽然有些恍惚。
春天里的江南大地,本来应该是带有着温湿之意的,可是人马来回践踏,却将大地踏为了一大片的粉尘,于是纷纷扬扬,是如此干燥,那种干燥令人感觉到很不舒服,仿佛是在梦中,很是朦胧,比起大雾还要令人感觉到压抑。
在发生这一切之前,他有过壮志凌云,他想象过自己杀到关家门前的意气风发的样子,可是当这一切真的来到他的面前的时候,他才晓得——要做到那一件令自己扬眉吐气的事情,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他强忍着疼痛,将那名伤到自己的女子用秦杀砍下马来。
看到他额头上的血水,还有各处的伤口,李千容开始呜咽。
“如果我的以后都是这样,那么生存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他哭着说道,可是他稚嫩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很不清晰。
管阔很想停下来安慰安慰他,可是完全就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