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了争取时间,铁山无故意两败俱伤了,这是他权衡利弊之下的结果。
以他的真正实力,他断然不会这么快就挂了那么多的伤,但是他到最后还是活不下去,而他现在所做出的牺牲,就是为了活下去的希望,尽管希望很渺茫。
老光有过那么一段时间的走神,当下一个瞬间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看到铁山无的马和刀全部都到了。
他脸色一狠,向上疾刺。
以这个角度,如果铁山无还是轨迹不变的话,绝对会受到重伤。
他经历过无数个敌人,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人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但是他错了。
铁山无没有闪避,攻势也没有变化分毫。
剧烈的疼痛感刺激全身,他看到铁山无那张俊朗的脸庞近在咫尺。
他的刀刺中了铁山无的身体,铁山无的刀也刺中了他。
“你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他忍着疼痛,艰涩地憋出这么一句话。
但是就在他说话的时候,铁山无根本就没有在意他刺进对方体内的刀,手一用劲,给他的腹部开了一道大口子。
“我在战场上之所以能够活下来,就是这么打的。”铁山无微笑道。
老光带着永远的怨恨与难以置信,瞪着双眼,身体轰然倒下。
老光的死亡带给了剩下的两个人极大的心灵震撼,同时也带给了那些稳稳在高山上依旧埋伏以及扣动弩机的人们极大的心灵震撼。
那名被称作“将军”的年轻人脸部几乎变形,那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他“刷”地一下站起了身来。
“阮单!”
远方传来一声暴怒的声响。
他朝着那边望过去。
那是一名骑着白马跨着刀而来的年轻人。
铁山无也望过去,眼睛里面充斥着复杂,随后又朝着另一边望过去。
弩箭射中了独臂的阮单的左肩处,巨大的力道让他整个人都踉跄起来。
高地上的年轻将领脸上挂着快意的笑意。
“好!好!好!”
他一连说出三个好字,欣喜激动与怒气杀意融合在了一起,化为了一个名字:
“管阔!”
他说道。
“本来不想杀你的,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再好不过了,你就给他们一起陪葬吧!”
话毕,北唐神弩依旧,但是除此之外,高处的林中齐刷刷地站起一大片的人影来,全部都穿着盔甲,蒙着面孔,绵延了长长的一大片,蔚为壮观。
望着那站起来的那么多人,铁山无的神色凝重,他实在没有想到,今天准备杀死自己这些人和管阔的势力,居然会派出这么壮观的队伍。
……
……
今天管阔本不必到来,尤其是不必一个人到这里来。
那些是和他生死与共的兄弟,不管曾经互相用怎样不善的目光看待,后来经历过那一场战争,什么都消失了,剩下的唯有友情,跨越了生死的友情。
所以他要来迎接,并且是走了那么远的路。
他一个人过来,是因为他在长安没有多少朋友,劳烦繁忙的李显岳和王独等人也不合适,至于柳亦年,他身份尊贵,却和铁山无他们非亲非故,管阔也不会开口。
换言之,和其他的人凯旋归朝不一样,除了他以外,没有人看得起这些无名无姓被发配边疆从而存活下来的人物,甚至都不会欢迎他们。
他必须要来,哪怕只有他一个人。
他想好了许多的话,想好了作出怎样愉悦的表情,和他们讲讲长安的时候,也问问他们发生在北疆的事情。
但是当他骑着无迹来到这里的时候,景象却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落入眼中的是弩箭横飞,是倒地的兄弟们的尸体,是身受重伤浑身是血却依旧挺立得笔直的铁山无。
他悲愤,他愠怒,尤其是当他看到阮单被弩箭射中,身体踉跄之后,又中了两支的情景。
敌人们仇恨自己,但是铁山无他们什么都没有做,是无罪的,更何况,他很少主动出手,所作出的攻击都是出于被逼无奈,那些人却想要赶尽杀绝。
“你这个软蛋!”
暴吼一声,距离阮单最远的无用顶着弩箭,死命奔了过去,当此时,北唐神弩的攻势也是骤歇,弩机里面的箭矢是被用完了。
阮单只有一只手臂,另一只手臂,是为了保护北唐的江山而落,他第一次受伤是被弩箭射中了那只手臂,身体也因为箭矢的力量而踉跄了几下,但是他还是忍痛握住了刀,然而这没有用处,在这之后,他的一切反抗都被打破,于是第二支弩箭射中了他的小腹,第三支弩箭射穿了他的肋部。
无用扶住他,摊开手,是满手的血。
一直都大大咧咧不惧生死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在现在手抖得厉害,他像是要愤怒,也或者是担忧、伤心,他也不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