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在踱着步,但是方向却是改变了。 他朝着这里优雅地踏着步伐,目光也是再一次盯着管阔的双眼。 后面的秦王府侍卫们像是有些警惕,纷纷往前几步,保持着距离跟上。 管阔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如果说他的心跳完全没有变化,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至少,他的脸色没变,看不出丝毫的异常。 一股很奇特的花香由清淡而变得越来越芬芳,他分辨不出来那到底是什么花,就是感觉周围一片都变得沁人心脾起来。 他情不自禁地看着李择南的眉眼,俊美、英朗……这些词,用上去只会显得俗气,那就像是花海之中最最特殊的一簇,绝对的赏心悦目。 他感觉自己的心神有些动摇,运气法缓缓启动,整个人都开始警惕起来。 李择南停止住了脚步,他们距离如此之近,如果管阔想要动手,只需要往前一拳,对准对方的胸膛,利用运气法灌注进去,便可以成功。 可是他很清楚,那是一种致命的诱惑,李择南的性命看起来近在咫尺,但是他很难杀死对方,并且不管有没有杀死对方,之后自己都必死无疑。 他一定要抵挡住这种诱惑,也要在那种花香以及美得不像话的脸庞之下稳定住自己的心神。 “那么。”李择南的薄唇微张,声音也变得轻轻的,很柔很柔。 “不管外面的传言到底是怎样的,我就想问你,你想要杀死我吗?” 他明丽的微笑让管阔的心头微颤。 一个近在咫尺看起来很容易杀死的仇人,用很具有诱惑力的声音问你:“你想要杀死我吗?” 管阔很愿意告诉对方真的很想,但是残存着的那种警惕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大概是迟疑了一下,那种迟疑很明显,落在李择南干净清澈的眸子里。 “殿下今天看起来怪怪的,问的问题也是莫名其妙。”他说道。 李择南像是确定了他的意思。 他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伸出修长的右手,很仔细地擦了擦,目光也从管阔的脸上离开了。 擦完之后,他迈动步伐,从管阔的身侧绕了过去。 他们之间的距离更近了,臂膀与臂膀之间只剩下一个拳头的空隙。 如果管阔想要今晚就动手,那是最后的机会。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做,就是侧了侧头,目送着对方离开。 那股很奇妙的花香越飘越远。 他忽然开口问道:“那是什么花?” 李择南停下了步伐,转头,明媚的笑容很是晃眼。 “百花。”他说道。 他转回了头去,却没有马上前进,而是又道:“新春快乐。” “殿下也快乐。”管阔微微低了低头,施了一礼。 李择南的身影越来越远,迷失在了夜色与灯火之光里。 管阔抬起头来,望着无垠星空,沉重地呼出一口气来。 他赢了,他战胜了自己的冲动和欲望。 …… …… 炉中香袅袅而起,像是一方仙境。 据说,那种香可以提神醒脑,对陛下的身体有所好处。 现在的寝殿里,只剩下陛下、彭公公、李惜芸、李显岳以及郝御医五个人了。 陛下疼爱自己的掌上明珠,他身心难受之下,叫李惜芸多陪一会儿自己,那是人之常情,但是李显岳并不知道父皇让自己还留着是什么意思。 他是陛下的儿子,也为北唐立下了赫赫战功,陛下不会厌恶他,但是因为他的性格,还有曾经所做的一些事情,陛下应该也不会像喜爱李惜芸一般喜爱他,然后会觉得看到他的脸便安定一些。 李择南控制薛昭做了那件事情,陛下应该一直到现在都记恨着对方,所以李择南的离开,李显岳倒是理解。 李惜芸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青丝泼散在鲜红色的宫裙上面,裙摆朝着四面散开,像是绽开了一朵明艳的花。 她还是紧紧地握着陛下的手,虽然陛下有的时候有点混账,而且也做了那些混账的事情,但是那是最最疼爱她的父皇,她也爱对方。 那些人都走了,只剩下那么多人,陛下的神情像是安详轻松了许多。 他的脸色依然惨白,但是比起刚才年夜饭之后吐血的时候,要好了许多,他缓缓开口,看向郝御医,问道:“郝爱卿,你是朕最最信任的人之一,对吗?” 郝御医躬身抱拳,说道:“陛下,臣对您的忠心,不必多言。” 陛下看向彭公公,道:“老家伙,你也是。” 彭公公施了一礼,却没有说话,他和陛下朝夕相处几十年,根本就不需要对他们之间的关系辩驳什么。 陛下紧了紧握着李惜芸的手:“朕最疼爱的女儿。” 李惜芸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难得不像世人面前展现的那样高傲高冷,而是变得非常温柔,声音也显得轻柔:“惜芸也最爱父皇。” 陛下却并没有马上看向李显岳。 李显岳不知道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一直都认为自己不应该是留在这里的人,现在陛下对着最最信任的那三位说了话,也唯独不对着自己说话,也证明了这一点。 但是陛下的目光最后还是看了过来。 “显岳,”他说道,“朕不喜欢你,你是知道的。” 李显岳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说出来,也并不是什么好听的言论。 不过陛下下一句话,却让他有些意外以及意动: “但是朕爱你,就和爱惜芸、爱择南一样。” 李显岳低了低头,像是不想看陛下的眼睛,他的嘴唇动了动,一时间没有说出话来,但是终究还是决定说一些什么,于是在死寂一般的片刻后,开口道: “儿臣这么多年以来,在北疆努力冲杀,为了北唐,同时也是为了父皇。” “朕懂。”陛下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