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想杀死那个脆弱的家伙,但是他没有觉得对方死了可惜。 面对攻击,那么就动手,那是战场之上所有军人都知道的最最基本的常识。 大概是在那一夜之后,他看到的血与死亡太多了,也麻木了,当长安死了那么一个死不死都无所谓的东西,那么多人大惊小怪的时候,他忽然有些不可思议,仿佛觉得那又哪样? 哦,他想了想,才忽然明白,自己已经回到了长安,而不是活了今天不知道明天的北疆,在长安是和战场上不一样的。 “小赤佬,在长安,我想要你的命,只需要一刀。”管阔对着那边扬了扬秦杀。 当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忽然有些诧异,不禁心想那个称呼是怎么得来的,他想到了那个一身白色宫裙的少女,哑然失笑,心想原来是从那一位口中得来的。 他嚣张的样子,再加上那极具吴语色彩的三个字非常的可笑,同时也就显得对面的那三个纨绔同样很可笑。 华府的公子狰狞一笑,道:“首先,这里是在长安,你以为仅仅凭借匹夫之勇,就想要翻天?” “其次……”他忽然挥了挥手。 “哗——” 从人群中忽然凶狠地分出十名穿着华府特有服饰的府卫,越过白云里三人,朝向管阔压迫过去。 阮府的公子同样挥了挥手,涌出十三四名阮府的府卫。 原来他们一直都有人保护着,虽然平常并看不到。 只有白云里居然没有马上作出什么动作。 “打残他,但是不要杀了他,到时候拖回府里,慢慢玩,等我玩够了再交给京兆尹处。”华府公子带有着极大的怒火命令道。 在长安,遇上事情,交由官府处理是不争的事实,但是偶尔的时候,也需要看对象是谁。 白云里他们把人先抓回去“玩玩”,是很简单的事情。 长刀陆陆续续地出鞘,二十多人往前而去,长安人像是海水一样惧怕地往后涌去,战斗即将爆发。 “白云里你怎么回事,你白家的人呢?”阮府的公子看到白云里的迟缓,不禁有些狐疑,问道。 今天华府死了一个人,他阮府伤了一个人,这些其实对于他们二府而言都是毫毛般小的事情,但是关键是他们三个人的威严,难道白云里就因为没有死人,也没有受伤,便不想出手了? 这不符合白云里的风格,就算白云里这么说,也没有人会相信的。 白云里皱了皱眉头,道:“我一直都觉得那个人的身形略微有些熟悉,刚才听见他出口,更是有了那样的感觉,该不会不是什么外地人,而是什么故人吧?” “故人?”华府公子面露狰狞之色,“管他是什么人,拿下再说,你觉得对小爷我出刀的会是什么朋友?” “说的也是。”白云里眼中闪过一道冷光,接着手一挥,道:“都出来吧。” 白家跟随的只有六个人,但是那六个人的出现,给前面的阮、华二府的人们居然带来了无形的压力。 那六个人的战斗力,可能不比他们二府的人联手要弱。 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一切都已经不可避免,也毫无悬念了。 长安作为京城,戒备森严,街头斗殴是很少的事情,更是难以拔刀相向起来,不过当怒火冲天的时候,那些可以承受得住代价的纨绔们便会大胆地去破坏。 看着逼近过来的那三十多人,管阔明白,自己一时冲动做的事情,是时候付出代价了。 还别说,他忽然倒是很头痛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他明白,陛下想要召见自己,想来如果事情被传扬出去,而自己是管阔这个事实也传扬出去,应该可以化解。关键是愤怒的白云里三位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他们的人死了、伤了,他们的面子受到了损伤,所以这三位不会给予自己那样的机会。 华府那名死去的“开路者”依旧躺在地上,而华府的公子却已经不再看向他了。 很显然,华府公子的生气,真的只是因为他的身份被冒犯了,而与那些人的生死毫无关系,甚至他都把那个人当一只死狗一样,不屑于去处理。 管阔忽然觉得那个狐假虎威的家伙有点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紧接着,他就把心思放到了逼近过来的那三十多人身上。 独对三十多把刀,那就是在战场之上,他也是没有经历过的。 四面八方,聚拢过来,人山人海。 得到消息的长安人都被震惊了。 今日有人正面挑衅白云里三人,还弄死了一名华府的下人,尤其是那个人看起来还只是个普通的北唐士兵,这几乎可以说是开创了某一个先河。 是个人都明白,没有身份与底蕴的人,遇见白云里等人就得绕着走,更别说动手了。 然而很明显管阔并不明白。 那么他就得死,而且死的很惨。 不过管阔并不想死,或者说他还没有想死的觉悟。 三十多人,以自己目前的实力,要想硬撼并且取胜,不存在的,在他的眼里,能够轻轻松松做到的依旧只是自己的父亲、驼背老金、丘镜山三个人。 所以他就想把事情闹得越来越响亮,惊动越来越多的人。 如今惊动的人已经够多了,但是那些大多数都是看热闹的长安人,这还不够。 他必须要坚持,在那三十多把刀之下,坚持到惊动能够帮助他的人。 比如王独,比如晋王李显岳,甚至是……陛下。 只要那些人被惊动,吃不了兜着走的可能不会是自己,而是白云里三个人,毕竟长安已经忍了他们很久了,而死去的华府之人,就连华府的人都不在乎,陛下他们又怎么会在乎? 虽然这样的希望很渺茫,可是事到如今,他做了这么骇人的事情,也已经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