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说清明节!?”管阔环视了一圈,才小声骂道。 “看不出来,你居然还是个读书人。”他又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 “读书人怎么了?” “读书人也杀人?” “读书人杀起人来不是人,难道你不知道吗?” 管阔忽然停顿住了,他的眼中,浮现出了管府的那一夜,中书舍人、少府监……无数“读书人”的身影,他一向看到那些人都感觉不太舒服,只是他一直都不懂,但是过了那一夜,又听着铁山无的这句话,他恍惚间有些明白了。 他沉吟了片刻之后,才下定决定真正开始问起那一天夜里的事情。 “那天,对于虎胡、过猴他们,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问道。 他一直都不理解铁山无的行为,相信换作任何一个其他人,也是如此。铁山无非但没有和他们一起逃跑,或者帮助他们逃跑,反过来,直接可以说是害死了他们,这说起来简直是让人难以置信。 “你是不是觉得,他们是被我弄死的?”铁山无看了看他,道。 “难道不是吗?”管阔反问。 铁山无笑了起来。 “他们这么做,迟早会死,既然如此,我何不送他们一程呢?” 管阔摇了摇头。 铁山无知道他不会懂,继续道:“我问你,如果他们逃出去后,会做什么?” 管阔沉思了一会儿,道:“一直逃,不管到哪里,都是逃亡。” “他们都是亡命徒,”铁山无道,“如果逃出去,就会害人。” “你难道不是?”管阔讥讽。 铁山无摊了摊手:“所以我没有逃啊!” 管阔无话可说。 “如果他们逃在大唐境内,迟早有一天,他们都会死,我不想看到他们一直狼狈逃亡的日子。” 铁山无开始仰天躺着,看着满天星辰,似乎看到了过去的那些人。 “如果他们逃往南吴,或者突兀,或者其他的国度,那,就是我大唐人的敌人,杀死敌人,难道不正确吗?” 铁山无一向都对很多事情无所谓,同时,他说的任何话,都极有说服力,似乎都是理所当然,这一点很奇怪。 现在,他的话,就很具有说服力,管阔并不能够完全认同他的话,却就这样理解了许多。 他对着管阔,眸光清亮,道:“记住了,如果你以后作出损害大唐的事情,比如逃到南吴,或者突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他说话的语气并不强烈,但是,管阔能够感觉到他是认真的。 管阔想不到自己会因为什么理由去做背叛大唐的事情,于是,微微摇了摇,道:“不会的。” 顿了顿。 “你是怎么知道他们的计划的,难道你参加了?”管阔说起了旁的话题。 铁山无打了一个哈欠。 “我和虎胡、过猴他们的牢房很近,我们经历了一年多的时间,他们说话的语气,还有那些动作,甚至一些细节,我都注意到了,并且记在了心里。” “我知道过猴吞了飞钉,在路上,我也知道过猴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打开了木枷,他们的那些对话,我听懂了,你有没有听懂?” 关于虎胡和过猴的对话,有很多,但是管阔只重点听到了两句话。 “看这天,今夜不会下雨吧?”虎胡是这么说的。 “不会有雨。”过猴回答。 “那样很好,那样很好。”虎胡如是说。 他完全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于是,他道:“鬼话只有鬼才听得懂。” 铁山无笑:“那么,我就是鬼啰?” 管阔没有笑,因为他并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好笑的。 铁山无自觉无趣,道:“虎胡问:看这天,今夜不会下雨吧。那就是说,看周围的情况,今晚的行动有没有问题?” “过猴说:不会有雨。自然是没有问题的意思。” “那样很好,就是说,这样说定了。” “那前面总该有计划吧?”管阔撇了撇嘴,道,“再说点他们做计划的时候的黑话吧。” 铁山无摊了摊手:“我没去听。” 管阔不相信,认为他在撒谎,道:“谁信啊,你难道就听到了我听到的那几句话?” 铁山无一脸坦然:“我看到你似乎注意那边了,才会去听的,不然我也不会知道那天晚上会发生那些事情。” “……” …… …… 铁山无没能够看到那枚竹简,管阔不给,他也没办法。 只是,从那之后,管阔再看向铁山无的目光,就变了,在他看来,铁山无的很多行为,以及动作,看起来都毫无道理可言,而且出乎任何人的预料,但是,这个人,却总能够给出足以说服别人的理由。 或许,这就叫原则性问题,一个有原则的人,只遵从他自己内心深处的准则,而不会受到别人的影响,过猴和虎胡的事情如此,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也是如此。 那一次失败的逃亡,看起来似乎和他管阔并没有任何的关系,可是,对他的心理影响不小,而且,也让他正确看待了铁山无这个人。 雁门关,终于近了。 长城万里,雁门在望。 管阔坐在囚车内,看着远方的重峦,那种波澜壮阔之美,让他感到很震撼。 长安的繁华,的确磨透了他的锐气与眼界,而今,到了雁门,他才感觉长安的壮阔,和这里的是如此不同。 他终于放下了那枚竹简,把它藏了起来。 他也终于愣是没有看懂,不过,他在后来的几天里,开始记忆起了竹简上面那些奇怪的文字,他相信,对于将来,这一做法应该来讲是很明智的,虽然他只记忆了几个字。 铁山无难得不再同以前一样,背对着前路,朝向管阔一天到晚扯淡,他面带笑意望着远处的绵延无尽,道:“雁门,我来了……” 此行艰险,到了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