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入水,此地尚浅,他连走几步,苏固尖声道:“哪里走!”挥手掷出一柄长剑,黑衣少女右手一挥,铮的一声,长剑飞将起来,跌落河中。
不料长剑之到,携着一股力道,黑衣少女重伤之下,岂能抵挡的住?她闷哼一声,眼前发黑,登时晕去。
徐真抱着她身体,只觉她身子轻盈之至,隐隐听到许文叫道:“这可坏啦!”其时河水已深,更加湍急。苏固等人在岸边破口大骂,无人下水。徐真高中时在学校是游泳冠军,将黑衣少女头托在水面,一只手划水。
橘河自福州城北往南,经巫山东去,会于江阴府。虽是支流,河边却广,固波甚疾,有深不可渡一说。
往东飘出半里有余,河道变窄,水势更急。东方现出曙光,天色快明,徐真努力往岸边划去,但河水湍急,距岸边已有五六丈。他暗暗焦急,体力严重透支,手中还抱着一人,若无法上岸,二人都得淹死在河中。
越往东漂,水势愈加湍急,此时早已看不到苏固等人,徐真双眼发黑,疲累已极。知再不上岸,今日非死在河中不可,但水中挣扎,只会死的更快。他放松身体,使身体平躺水面,又漂一会,红日东升,映在橘河,血一般红。
转过一个弯,河水变缓,徐真大喜,养精蓄锐良久,便是为了此刻,用力划水,直过盏茶功夫,终于到了岸边。
他疲累欲死,右臂鲜血不停流下,显然再次裂开。欲撕开衣衫把伤口包上,说什么也没有力气。扭头一看,黑衣少女小腹微微鼓起,口鼻流出不少清水,知她喝饱了水,此时应让她侧身躺着才对,但说什么也不愿动弹。
河边危险之至,倘若苏固追来,二人均无法动弹,岂不任人宰割?徐真明知此地不可久留,身体不听使唤,迷迷糊糊之中,睡了过去。
朦胧之中,脸颊凉爽,睁开双眼,见西首飘来一片铅云,天色阴沉,慢慢遮住阳光。他欲坐起身子,稍稍一动,身上剧痛,险些晕去,这么一来,脑中清醒,记起夜间之事。
勉强查看胸口伤势,双乳之间一道阔有寸余的伤口,有多深,看不出来,伤口已不再流血。他暗暗欢喜,抬起右臂,剧痛锥心,连连倒吸冷气,试过数次,终是没抬起来。
橘河水流不停,哗哗作响,过不片刻,云层越压越低,天空飘下毛毛细雨。雨虽不大,淋得久了,徐真衣衫尽湿,忽然想起黑衣少女,扭头看去,见她仍自昏迷,身边染红一大片水,伤势竟然甚重。
他长呼两口气,咬牙坐起,累的直喘粗气,倒是成功坐起。探黑衣少女鼻息,发觉她呼吸急促,处于昏迷之中。
其时天色大亮,云层虽厚,景物看的清清楚楚,下半身泡在水中,幸而不深,否则适才昏迷,就得淹死了徐真。左右均是比人还高的芦苇,右侧露出一圈儿土地,他以前见过,知这是农家养鱼的鱼池。
福州水多,不必堆起多高,只用网子四下围住。有鱼池,自然有人,徐真长吸一口气,张口叫道:“救命啊!有人吗!?”一句话未说完,剧烈咳嗽起来,疼的他腰也弯了下去。
从昨日开始,徐真大量失血,这时已如死人。他实在无力站起,在黑衣少女身旁坐下,叫道:“救命啊!来人啊……”连叫数声,却无人声。
过了片刻,见黑衣少女双眉细长有致,微微皱起,看来极为熟悉。徐真大奇,缓缓拉下黑衣少女蒙在脸上的黑巾,她白嫩如雪的肌肤上,被黑巾勒出一道红痕,鼻子俊俏挺直,脸颊红润,正是嫣红。
徐真暗道:“真是她!昨天晚上就听她声音特别像,想不到这个女孩儿心肠挺好,一点儿都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你这种行为,比大熊猫还珍贵。”
忽见嫣红左腰蠕动,似乎有什么活物,徐真一凛,嫣红平躺水塘中,左腰衣衫被鲜血染黑,怎会有什么活物?他伸手一摸,不觉摸到什么,伏下身子细看,猛地看清。竟是密密麻麻一群水蛭伏在嫣红左腰,陡然看到这等情状,徐真险些晕去。左右一看,水塘不高,底下全是污泥,是常见之极的死水。这种水里,必有各种水蛭、水蝎等物,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站起身来,拉着嫣红,往田埂上走去。
走到田埂,靠在土堆之上,双腿一软,坐了下来。这一坐不打紧,只见自己腿上,密密麻麻不知多少水蛭,徐真啊的一声大叫,双手高举,一时不敢去拍打。
水蛭口中有勾,身子柔软易断,强拽下来,必然撕断水蛭身体,流血不止。最好的方法便是用火,想到火,在身上四下乱摸,哪有打火机?在嫣红身上一阵乱摸,也未找到,手中柔软非常,他哪有丝毫香艳感觉?转念一想:“对了!用鞋子!”
往脚上看去,光着脚丫子,哪有鞋子?顾不得其他,脱下嫣红短靴,在腿上一阵拍打。
原来水蛭身子柔软,正因如此,遇外力击打,便会蜷缩身体,自然而然的会掉落下来。徐真幼时被水蛭叮咬无数次,岂会不知?只是从未见过如此之多罢了。击打片刻,水蛭一只一只,尽数跌落地上。
土坡之下,有一个渔人搭建的钓鱼台,正可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