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印案,其中的空印就是指盖了官印章的空白账册。
明朝的钱粮征收是由各布政司派人至京城,与户部对账后验收入库。因地方征收的钱粮,在运往京城的过程中,会有不同程度的损耗。这就意味着,各布政司押送的钱粮抵达京城时,运送所记录的账目,会与实际到达的账目有偏差。
因这个损耗量难以掌握,所以各布政司在编造账册时,就会出现一定的偏差。再加上若一来一回的重编账册,如四川、云南、贵州这种较远的布政司,沿途耗时太长。所以官场就形成了一种奇葩的对账,编造账册的方式,就是负责对账的官员,带着盖了布政司官印的空白账册,到了京城根据户部接收到的实际损耗量,再编订账册。
后来朱元璋发现了这种布政司、户部的编造账册的方式,是勃然大怒,斩杀各级布政司、知府官员几百人,株连连坐的达两、三万人。
这,就是所谓的空印案。
因为眼下是战乱时期,方原根本信不过各省布政司、还有新成立的户部。所以将对账的双方,改成了各州府与更为信任的独立核算团。
大堂之上麻雀无声,无论是胡琦,景杰,秦展,还是公主,都在等着方原的发话。
方原微眯着眼儿,轻轻抚摸着这么一大叠口供,悠悠的问道,“公主,我之前令王公公监视独立核算团的对账,王公公怎么没上报独立核算团是这么个对账,编造账册的方式?”
公主想了想说道,“驸马,王公公确实与我提过。但,据王公公说,先帝天启皇帝的户部、各省布政司就是这么带着盖了官印的空白账册对账的。我估计大明历朝历代的规矩就是如此,所以也就没当作异常报知驸马。”
“驸马,不能这么对账么?我认为那些知府所言还是有一定道理,总不能为了改几个数字,就千里迢迢带回去重新编造账册吧!这,也太折腾了。”
方原深嘘口气,没有答公主的话儿,冲着秦展问道,“老四,你们闽广的广州府、肇庆府这么个对账法,你是什么想法呢?!”
在秦展看来,既然所有州府都是这么对账的,总不能只抓着他闽广辖内的来说事吧!他是摸不清方原的心思,低了目光想了一会,低声说道,“既然先帝是这么编造账册,各州府也是这么做的,应该是不成文的规矩吧!”
方原轻哦了一声,望着胡琦问道,“老胡,你这些日子苦读大明律,也认为这没有触犯大明刑律,是吧!”
胡琦迟疑的道,“大明律法里,确实没有提到这是违法乱纪之举。”
方原再次点了点头,冲最后的景杰问道,“老三,你和他们是一样的想法?!”
景杰摇头说道,“不,老大,玄甲军对账全是带着盖了官印,填好的账册,和独立核算团对账。若是空白账册对账,朝廷的户部官员,各地的布政司,这么一大群人凑在一起就是在做假账,这中间必然有贪污损耗、中饱私囊的贪腐行为!”
方原站起身子,抚摸着一叠口供,悠悠的叹道,“朱元璋啊!朱元璋,你见到了吧!众口铄金,谎言说上一千篇,就成了真理,你在天之灵,能瞑目不?!”
“哐!”
他猛地将一大叠口供扫落在地,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大喝道,“你们,也只有老三是真正见到了其中的猫腻啊!这么明显的集体做假账,贪污,中饱私囊,你们竟然认为是正常的操作流程?!”
公主被他呵斥,花容微微一沉,反驳说道,“驸马,你这就不对了!这其中或许会有贪腐,但公允的来说,也不能令下面的官员来回的奔波折腾啊!”
方原直直的盯着公主说道,“公主,要解决来回奔波的难题,有这么难?!要记录沿途的损耗,有这么难?!只需在账册旁边,以朱笔标注减扣沿途的损耗,再由独立核算团得出一个最终的数字,盖章确认便可。”
“这么对账,编造账册,还能清清楚楚的注明各布政司沿途的损耗到底是多少,哪个布政司在动手脚,侵吞沿途损耗的钱粮。总不能山东的沿途损耗,比四川、云南的损耗还多吧!”
“公主啊!这么浅显的道理,这么简单的应变法子,这么几百年来,户部、布政司那些比猴儿还精明的官员会想不到?!非要带着个盖了官印的空白账册来京城重新填写才能核对账目?!他们不是想不到,是故意装傻充愣,明白了吧!”
在方原看来,空印案显然就是一起户部、各布政司集体做假账,忽悠朱元璋的案子。
这是官僚贪腐集团对中央朝廷的严重挑衅,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是事关国本的重案要案。朱元璋恼羞成怒的宰了这帮集体做假账的贪官,甚至株连了两、三万人也完全在情理之中。
结果,后来的大明朝廷,官员竟然将空印案定性成冤案,给朱元璋安上了个残暴嗜杀的名号。然后,大伙又心安理得的继续坐在一起集体做假账。
众人听了方原的呵斥,全都愣在当场,现场是难堪的沉默。
良久,方原冲景杰、胡琦二人说道,“老三,老胡,这次由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