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里真正惊得目瞪口呆的,还是当事人柳如是,钱谦益突然反水令她是措手不及,呆立了一会,突然望着方原说,“方弟,这全都是你安排的?”
方原冲她悠悠的一笑说,“我早说过,钱谦益他根本不敢投水自尽,柳姐如今是信了?”
柳如是追问道,“你和钱牧斋谈妥了什么条件,他竟然会站在你那方?”
方原饮了一口茶水,不紧不慢的说道,“钱牧斋替我捉出乱党,我保他安享晚年,著书立传,继续当他的文坛泰斗啊!”
柳如是是无言以对,没想到钱谦益到了最后关头,还是惜命而不敢殉道,反而转向去和方原合作。看来更了解的钱谦益的,并不是她,而是方原。
事已至此,钱谦益既当众休妻,也不殉道了,柳如是也就没了再去殉节的道义,这条命总归是保住了。谁人不贪恋人世繁华,偏向去自尽?何况还是她这种风华正茂,名扬天下的女人。
柳如是心儿悬着的石头终于是落了地,既惊又喜,轻咬着嘴唇说,“方弟,原来你一直在瞒着我,害得我演了半天的猴戏!”
方原正容说道,“柳姐,我不告诉你,是因为要你当众证道,你就是个贞烈的女子。今日是钱谦益不敢殉道,而不是你不敢殉节!”
方原处处为了她着想,连她的名声全都顾忌到了,柳如是还是满心欢喜的,但在这种场合,她也只能强忍着欢喜,轻叹了一声,望向了河中心的大船。
钱谦益开始逐一对着锦衣卫的名册,招供结党营私的乱党成员。
“瞿式耜。”
“钱龙惕。”
“松江知府陆明展。”
“......”
方原早对锦衣卫下了旨令,钱谦益念一个,现场监控的锦衣卫立刻抓一个。这些在背地里结党营私的官吏、文人,本来还想逃走,却被锦衣卫一一从人群里抓了出来,押到桃花河边。
这些被抓捕的官吏、文人口口声声还喊着冤枉,锦衣卫几个刀柄砸下去,一个个立马就老实了。
围观的文人们一阵阵的骚动,随着钱谦益的名单越念越多,被抓捕的人也跪了几排,恐慌的情绪在不断的蔓延。
方原令胡琦通过扩音筒开始安民,令众人莫要惊慌,今日是捉引倭兵、郑兵入侵劫掠的乱党,与其他人不相干。
钱谦益念了近两个时辰,终于将名册上近代六百人全念完了。这近六百人里,被现场捉拿的有四百七十六人,还有一百余人被锦衣卫从官府、府邸里给捉到了桃花坞。这些待审的官吏、文人沿着桃花河,每一百人跪一排,一共跪了六排。
方原见抓捕行动圆满完成,接下来就是审案了,立刻派人知会了内阁的三个成员,前来审案。
内阁的王秉鉴、席本桢、冒辟疆也是面面相觑,方原突然搞出这么大的阵势,事先却未知会过三人。突如其来的大清洗,令三人是措手不及。如今方原先给这六百文人安了通倭的罪名,又令三人出来审案,就是要他们来背黑锅,三人满脸尽是悻悻之色。
王秉鉴等三个内阁阁员经过私下短暂的接头便达成了共识,一起到了凉亭,由席本桢当了这个出头鸟,满脸阴沉的冲方原说道,“方总督,自大明开国以来,江南还从未有过这种审案的阵势。所谓通倭、通郑的罪名,明眼人一见便知是欲加之罪!方原厌恶东林党文人,路人皆知。但若江南全无法度,凭方总督的个人喜好就能随意杀戮官吏,文人,整个江南必定人心惶惶,民心动荡啊!”
冒辟疆也是怒容满面,他本就是不拘小格的性子,眼下是被逼急了,更是口无遮拦的说道,“方总督,这近六百大部分都是江南文坛的才俊,若杀之一空,对大明文坛的打击,犹胜当年的焚书坑儒。”
方原双眼冷冷的盯着他说,“冒公子言下之意,是将我比作了秦始皇?”
冒辟疆也顾不得他的怒火,继续说道,“秦始皇焚书坑儒才杀了几十儒生,方总督开口一杀就是六百文人,暴虐更胜秦始皇!”
陈沅毕竟算是与他有过一段旧情,两人虽然因缘分未到,没能走到一起,但见他当面顶撞方原,也是暗生担忧。
她忙令桃花园的女婢端来了早备好的荷叶甜水,替方原斟满了一杯,递到了方原的面前,“方总督、冒公子,天热了,还是饮一些清热消暑的荷叶甜水,再谈也是不迟嘛!”
有这么个美人在中间打圆场,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
方原强压下怒气,也是呵呵一笑,“冒公子将我比作千古一帝秦始皇,分明就是抬举了我。秦始皇扫平六国,一统度量衡,开创华夏万世一统的基业。无论武功,还是文治,我还望不到秦始皇的影儿啊!”
公主也说道,“来人!给内阁三位阁员一人一碗,先消消暑,再谈也是不迟。”
侍奉她的几个太监立刻上前给王秉鉴三人斟满了甜水。
王秉鉴是一饮而尽,放了杯盏,冲方原拱手作揖道,“方总督,这个案子,内阁不能审也不敢审。若方总督执意要进行这种灭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