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原突如其来要见陈沅,众人都是一愣。
堂堂一个手持国之权柄,与皇帝权力一般无二的总督,突然要召见一个有着江南第一美人名号的青楼女子上门。这事儿搁在哪儿都是一桩现成的桃色绯闻,若传了出去,保管会成为一个记入各种文人回忆录的事件。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坤兴公主,胡琦口中应了,但还是迟迟不动身。
公主似笑非笑的望着方原说道,“好,那我们先退下了。梁嬷嬷,照规矩在内务簿上登了吧!驸马今日在总督府的寝居面见了陈沅。”
方原被她搞得是哭笑不得,他又不是要和陈沅上床,登什么记载房事的内务簿?公主分明就是将他的军啊!
方原叹声说道,“不必了,公主,你与我一同召见陈沅。”
公主这才抿嘴一笑说,“好啊!久闻这个陈圆圆有江南第一美人之称,色艺俱佳,我也想见一见。”
陈沅本就在经营徐华留下的桃花园,接到方原令她前去总督府的消息后,在次日清晨,淡妆素抹,一身素衣的到了总督府。
坤兴公主双眸滴溜溜的瞧着陈沅,暗自判断着两人姿色的高下。公主也不得不承认,论姿色,她确实不如陈圆圆,甚至柳如是也不如陈圆圆。
陈沅本以为今次是方原突然召见,还以为方原是看中了自己的美色,所以特意淡妆素衣前来,就是不想令众人有什么误会,她此行不是前来攀龙附凤的。
哪知同时召见她的还有坤兴公主,这才知之前是真的误会了。又见公主不时的打量着自己,忙低了目光,轻声说道,“妾身拜见方总督、公主,敢问召见妾身前来总督府有什么事?”
方原的目光落在陈沅身上,也不和她客套,开门见山的说,“陈沅,徐家的桃花园整肃得如何了?!”
徐家的桃花园是私营的,只是在教坊司挂了号,按理方原是不能过问桃花园的经营。但徐家的青楼产业远远不止桃花园,其他各州府收购的青楼,基本都是官府教坊司名下的官办青楼,还有丝绸、瓷器等更大的官营产业,整个徐家总体上来说,就是方原的大官商。
方原的问话,陈沅是不能不答,“遵照方总督的旨令,已彻底整肃,半年前才重新开张营业。”
她柔声应答,声儿犹如黄莺儿一般动人,方原点了点头,又说道,“那就好!我还想托给徐家一个担子,就是在桃花园开一间博彩站。”
陈沅如水的双眸怔怔的望着他,迟疑的问,“敢问方总督,什么是博彩站?”
方原呵呵一笑说,“所谓博彩,就是赌博的另一种说法,大明律是禁赌的,必须要稍加粉饰。”
陈沅反问说,“既然大明律禁赌,为什么方总督要公然违反,公开开赌呢?”
方原微微一怔,这个陈沅的话儿似乎也太多了些,这些话简直就是明知故问,开赌场的目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聚财?
方原内心有些不快,面色也沉了下来,淡淡的说,“总督府不开赌,江南每个州县也有不少恶霸勾结官府开设的地下赌场。那些赌场坑蒙拐骗,放高利贷的,多如牛***得百姓倾家荡产、卖妻卖子,数不胜数。既然那些赌徒想赌,不如由总督府来主持博彩,至少不会坑蒙拐骗,更不会逼得赌徒倾家荡产。”
陈沅还是不依不饶的问道,“方总督不过是说得好听,银子被总督府赚了,还是被恶霸赚了,有什么区别?”
方原目光如炬的盯着眼前这个江南第一美人,心中的怒火却在不断的腾升,强忍着没有发作,耐心的解释说,“总督府发行的叫福利彩票,所谓福利彩票,赚的银子全都花在民生、百姓的福祉上,于国于民也是有利的,与那些恶霸没区别么?”
陈沅抿嘴轻笑一声说,“既然方总督有这么冠冕堂皇的由头,总督府大可以自行开了这个福利彩票,为什么要徐家来承担呢?难道方总督又想让徐家来背黑锅,到最后惹起了民愤,再学着处死义父一样,处死我来平息民愤,方总督就平安上岸?!”
陈沅的话是针针见血,将方原的心思解剖得一干二净。这些话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陈沅这么说了,就是一下下在打方原的脸。
方原怒火已到了顶点,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冷声说道,“陈圆圆,徐华私下草菅人命两百条,难道不是罪大恶极,依律该当处死?”
陈沅迎上他愤怒的目光,四目相交却不见丝毫退让,“义父虽然罪该处死,但终究是替方总督背了这么多黑锅。方总督为什么就不能私下处决,令徐家保留一个好名声,非要当众公审呢?难道方总督公审的行为,不是在用义父的性命来沽名钓誉?!”
她说话丝毫不留情面,一句话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一下下打在方原的脸上。方原自知是公审徐华,确实是在吃徐华的人血馒头,是他理亏在先。所以他才会刻意令徐华的大儿子徐京继承徐华官商的身份,又将徐华的小儿子徐诚调进锦衣卫,以备擢升提拔。
眼下陈沅是一点面子不给方原留,当众揭穿令他下不来台,气得方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