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原、景杰刚刚拟定了这次作战计划,门外值守的军士来报,坤兴公主煮了一些消暑的冰块莲子羹,亲自端到了中军营门外,要送给方原解暑之用。
时值深秋,秋老虎炎热异常,坤兴公主确实有心,也替方原想得十分周到。
方原、景杰互望了一眼,公主直到此刻还是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其实一切与她无关,她是无辜受牵连的。但无辜是方原的看法,对舆论的交代却不能用公主的无辜来敷衍。
若与朝廷翻脸,她必然是首当其冲受到波及的。
景杰叹声说道,“老大,若朝廷出兵攻打,双方就是彻底撕破了脸,公主该怎么处治?”
方原凝视着军案上的军令牌,淡淡的说,“若朝廷真的出兵,坤兴公主一行,就交给老三你酌情处治吧!”
他的这番交代太过笼统,所谓的酌情,是酌什么情,酌情到什么地步,都无从猜测,景杰又问道,“老大请明示,我是否能全权处治坤兴公主?无论是军法处治,还是用她当做筹码,与朝廷周旋?”
方原也是舍不得责罚坤兴公主,但还是咬了咬牙,再次重申了一句,“老三,我说了你全权处治,自然是什么有利怎么处治!”
“是!”
景杰拱手领命,又说道,“那就请老大一纸军令,有凭有据,我才能放得开手脚做事。”
方原听他一再婆婆妈妈的讨要什么军令,显然是话里有话,愕然的望着他,“老三,你到底想说什么?”
景杰这下不再转弯抹角,开门见山的说道,“公主一旦有难,我担心苑夫人、锦衣卫会趁机针对公主,坏了军政大事!”
方原听了是默然不语,景杰的担心并非多余,在自己离开南直隶期间,小苑掌控着总督印,有代行总督之权。她与公主是势同水火,说不准真的会趁机发难。
收缴了小苑的总督印?这一次远征,少则半年,多则一年,内阁的票拟还需要小苑来代为批红,收了她的总督印,政务必然完全瘫痪。
景杰的建议,是唯一两全其美的法子。
方原在中军营的大军案上书写一封公文,将坤兴公主一行的处治权全交给了景杰,再盖上了总督印,即时生效。
方原将公文交给景杰,心情也失落到了极点,捂着额头,坐回主帅大椅,又交待景杰说,“我不想见公主,令她回去吧!”
坤兴公主提出准备好的冰块莲子羹,神情失落的去了后,方原双手负后,独自站在中军营大门,凝视着坤兴公主远去的落寞背影,心儿是隐隐生疼,轻叹了一声。
半个月后,出征之期终于到了。
隆重的誓师大会上,八万远征福建的玄甲军士集结在太湖基地的能容纳十五万人的大校场上,等待方原的检阅。
穿了戎衣的方原站在点兵台上,凝望着大校场上密密麻麻的玄甲军士,是感慨万千。
这次远征福建就是统一江南的关键一战,其重要性绝不亚于当年朱元璋与陈友谅的决战,而且方原面临的形势比朱元璋更为糟糕。至少朱元璋和陈友谅决战之时,张士诚还没有举全国之力,虎视眈眈的伺机抄朱元璋的老巢,否则朱元璋是必败无疑。
古来征战几人回,这些军士有多少能从福建平安归来,方原也是心里没底。但他可以预见的是,至少有一,两万人出了太湖基地后,永远也无法再回到这个军营。
方原深嘘口气,将眼中的泪水强忍了回去,令人将二十万两犒军的银子抬了出来,一排摆在点将台上,“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哪个书生万户侯?在这大争之世,只有军功才是男儿的勋章,才是封妻荫子的出路。此战过后,出征的每个军士,活着的赏银十两,赐福建良田三亩,阵亡的赏银三十两,赐福建良田五亩!”
他直接将福建的土地用作承诺的巨额封赏,每个军士出征归来后,就能拥有一块福建的良田,众军士的军心士气大振,高举着火铳、军刀,叫好声连绵起伏。
方原又高举着酒碗,朗声说道,“你们是猛虎,是雄狮,是天下间最精锐的战士。用你们的火铳、战刀将郑军撕得粉碎;用红毛子的鲜血,来祭奠玄甲军不败的军旗!”
这次远征军的副帅赤古台高举着战刀,大喝说,“杀!杀!杀!”
“杀!杀!杀!”
八万玄甲军士齐声大喊,声势震天。
方原举行了隆重的誓师大会后,玄甲军士开始一队队的整装出发,从太湖基地鱼贯而出。
第一批出发的是赤古台率领的前军一万玄甲铁骑,一万步战营军士,十万民夫,前去金华府,和麻林、甘辉的三万山地特种营汇合,这是攻打郑军的主力。
方原是随着两万玄甲军步战营的中军,还有火炮营,无人机战队,后勤负责运输军粮的三十万民夫一同出发,出征的日期是在三日后。
临行前一夜,方原与景杰夫妇说了一会话,回到寝居,躺在床榻上怎么都睡不着,又起了床,顶着皎洁的月光在太湖基地百无聊赖